三、初感厄运
让血癌病患者最受煎熬的就是“等待”了。因为每次做验血检查后，必须要等一周才能看到结果。日子就是这样，一周一周地聚到一个月；一月一月地聚到一年，甚至有时等待确切结果和选择正确的治疗方案需要更长的时间。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其实，在这数个“一周”的等待中，我最轻松的是头两个“一周”，因为当时我认为，我的病最多是小打小闹的感冒而已，就根本没有往别处多想。
头次验血后的第一周是圣诞节期间。因为公假日及补休，我就能从12月24号周六一直放假在家，到元月三号周二再去上班。
通常每年在12月到次年元月期间，是澳洲夏季里我最喜欢的两个月。因为在这期间，工作最轻松，节假日最多，家里人过生日的也最多，大家各自四处忙着度假旅游，是吃喝玩乐最集中的月份。然而，去年的年尾和今年的年首却与往年恰恰相反。我们没有兴高采烈地计划旅游，没有东奔西跑地四处寻礼购物，没有在家里爬高上低地装饰圣诞彩灯，或下班后带上全家老少，大街小巷地开车去看圣诞彩灯，也没有忙忙碌碌地储购年货、张罗爬梯，甚至连老天也感同身受，阴雨不断气温如冬。家里仨人都感冒了，我的病情最重。加上，先生做的项目要赶进度，他从11月初起每周六都要加班，甚至赔上了几个星期日。结果，家里儿子周末的校外活动及里里外外的家务事，就全部落到了我一人的肩上。在忙碌与感冒的交替与重叠之中，圣诞节不知不觉地来临了。
每年圣诞节清晨 “打开礼物” 的游戏是孩子们在圣诞最最开心向往的一件事情，这次也不例外。那天一早，按事先约好的时间，我们通过Skype接通了暂驻美国女儿的视频。我们相互祝贺，从圣诞树下（女儿从寄去的包裹里），一个个地找出贴有标签、注着各自名字的礼物盒（谢谢先生在百忙中的采购及礼物包装，并和儿子一起架起了家里的圣诞树！），迫不急待地撕开彩带彩纸，打开包装，相互呈现各自的礼物，大家真是玩得好开心啊！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像往年一样，驾车去公婆家里互换礼物，吃家庭团圆饭，直到天黑返回。大家很久没有这样轻松愉快了，圣诞的喜悦洗去了多日的阴霾愁云。
因为工作需要，过完了圣诞公共假日，先生周三就按期返工上班了。他从公司打来电话，商量我们每年元旦期间回请公婆家和小叔子家及元旦后儿子过生日的事情。尽管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但直觉告诉我，我的身体已完全透支，无力张罗筹办任何活动，我不得不抱歉地告诉先生取消所有爬梯。为表示我对儿子的歉意，我拖着无力的身体，和儿子一起挑选了他的生日礼物，也顺便补上了我送给先生的圣诞礼物，并还头晕眼花地陪着儿子看了场电影：《Happy Feet II》。随后的周末里，我们一家三口又一起看了场电影：《The Adventures of Tintin》，就这样，我们算是度过了2012年的元旦节假日。
在节假日期间生病最不是时候了！在那段时间里，大多数诊所从圣诞前开始关门到二月初才开门营业，而继续营业的诊所真是所剩无几。那时，就算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开门的诊所，也是几十个病人挂号等着一个医生看病，待轮到你的时候，一天也就过完了。不用说，重病号到了那时也已经是拖得精疲力尽了！
元旦前夕的那个周五，我按约挂号，等了三、四个小时，才轮到我见家庭医生。我就为一件简单的事而来：让她查看我的验血结果报告。我晕晕沉沉地只知道结果不正常，医生给我开了一周的病假条，让我再次验血，一周后再来看验血结果。
一周后，又是三、四个小时的挂号排队，我再次去医生那里看验血结果报告。没想到，这次医生一看到报告，立即大惊失色地对我说了些B-cell lymphoproliferative disorder、non-Hodgkin’s Lymphoma之类的东东，因为我听不懂那些英文医学术语，加上又要对付那一阵阵袭来的、崩裂似的头痛及剧烈的颈椎、腰椎疼痛，大脑根本无法思考，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于是我叫她把验血结果打印出来，我拿回家细看。结果，医生不但为我打印了验血报告，还开了一个月的病假条，并写了看血液专家的介绍信。她看我咳嗽不止，又写了拍照肺部X光的介绍信，叫我立即持信去X光科拍照。因为节假日期间，多数专家诊所一般不开门，医生还亲自为我挂急诊，帮我联系上了一家最早回来上班，三天后就可以就医的血液专家，立即传真（Fax）过去了我的验血报告，并在我的电脑病历荧光屏上加上了“重症，立即看医!” 的红色闪烁警告，告诉我两天后再来找她，检查我的肺部X光拍照结果，并说下次来就诊时，不需等候，直接进入会诊室……。医生这一串串不寻常的反应，让我仿佛看到了救护车上闪起了红色警灯，听到了救护车一阵阵尖锐的嘶叫声……。这时，我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那天是周五，2012年元月六号。
写于2012.02.03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