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本文拥有中英文两个原版,以及一个译自英文的荷兰文版本。为了尊重主人公,尊重事实,本文涉及的所有内容,曾经主人公的家人们再三核实审阅并同意后,才予以发表。】
一、记忆中的她
就要出发,去圆我那多年的旅欧梦,我可真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陡然,一个闪念进入脑海:听说我那失去联系三十年的大学同桌好友霞就住在荷兰,我何不在网上找找,去见她一面呢?
于是乎,我噼里啪啦地将我预定的关键词输入电脑,进入谷歌搜寻 ……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想到,五分钟不到,我竟然找到了她!那是她先生的日记网站。
看着她网上的照片,我的脑海立即像部录像机,快速倒回三十多年前 ……
那是1978年的春天,是文革后第一届大学生77级开学的那天。第一天走进教室,来自四面八方、仍带着工、农、兵、学气息的我们,被分配到指定的课桌前。我们这一坐,就坐了整整大学四年。
坐定后,我悄悄地打量着我的同桌:她有一双明亮忽闪的大眼睛,黝黑的脸颊上嵌着一对甜甜的大酒窝,最令人羡慕的是她那一双长过双膝、又粗又黑的大辫子。一件黄色军上装式样的外衣,裹着她那肌腱均匀的上身,整个人显得非常小巧机灵、敏捷果断。她就像一片绚烂亮丽的朝霞,衬得我也格外阳光喜悦。我回过头来暗自赞叹:“喔,她好漂亮啊!”她 —— 就是霞。女生们称她是朵黑玫瑰。
我和她同桌似乎有着一种不解之缘。我俩的学号紧紧相连:我是10405,她是10406;我俩都留着一双长辫子(不过,我的辫子较短点儿);她还曾同我住上下铺。毕业后,在全班女生中,就我和她外嫁。尽管我们分别定居澳洲和荷兰,奇怪的是,我们在事业、婚姻、家庭、甚至各自的生活经历上,都有着或多或少、大同小异的相似之处。
“就是她!”我仔细地浏览了她放在网上的旧照片后,心里肯定地说到。尽管她已随夫姓,但是她的面容没改变。而她的旧宅 —— 新疆地质局机关家属院那张照片,那灰墙和枣红色的门窗,又一次将我带回到三十多年前 ……
在班里,平常的她,对我和其他女生一贯热情大方,但对男生却总是很认真严肃,不爱笑,给人一种威慑力。在她任小组长的时候,当她严厉喊一声:“收作业了。” 别说是心有杂念的同龄男生,就连巧舌如簧、久经沙场的大男生,也怵她三分,乖乖地按时交上作业。难怪男生们称她是一位冷面小美女。
她与我交往甚好。尽管她看起来体型很小,但她比我大两岁,也比我成熟多了。她总是有许多奥妙的事情让我好奇,而她对我也不保密,甚至还告诉了我她男朋友的名字。那时,好朋友兴交换照片。至今,我还保留着她送给我那两张放大的黑白照片呢。
1978年——那时的她
那时,她父母在新疆地质局工作,因家住本市,她常常回家过夜。她悄悄地告诉我:是为了她的那位—— 她上大学前在地质局九大队当工人时交的男朋友。
自她考进大学后,因俩人社会地位悬殊,那位工人男友越来越感到自卑,时时担心会失去她。因而,她在学校里住长了,那男友总是不放心,疑心重重时常盘问。每逢周末,男友一定要她回家住,也好有机会和她幽会,弄得她很被动。
我那时是一个情窦未开的傻丫头,对这类事情不懂但好奇,总想见见她那位男友的模样。可惜我虽多次周末应邀去她家玩儿,却从未如愿。至今,她那地质局机关家属院的旧貌,仍能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据说毕业后,因为种种社会顾虑,她最终还是与那位男友结了婚。但没多久,因为她想考研究生,不想要孩子,两人意见分歧,从此分道扬镳了。
也不知是因为男生们不知她有男朋友的事呢,还是另有其它原因。总之,班里男生们对她怕归怕,但压不住春心浮动,不畏黑玫瑰刺扎手来冒昧探石问路的,也大有人在。
那是大四时的一天。那天下午下课后,她悄悄来求我为她做件事。有位男生借口说是还她的饭票,将约会时间和地点写在了饭票背后,硬塞到了她手里。她因家里有事,要回家吃晚饭,不能去学校食堂,便要我将那男生的饭票还给他。
我犹犹豫豫地接过那张犹如火炭似的饭票,真不知该怎么处理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在乘教室里无人注意我的时候,将那张饭票偷偷地塞进了那男生的抽屉里了。但事后,我不得不暗自感叹,佩服那位男生的勇气,以至于这件事让我记到如今。
1982年大学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从此失去了联系,再也没有见过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