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法治再次严重受袭

在这武汉肺炎威胁着许多中国人生命安全的时刻,我来谈美国政治似乎有点不合时宜。我在此首先向中国英雄李文亮医生的去世表示痛心,并为武汉人民及中国其他地区的人民正在经历着的无助状况感到同情,希望人类能早日制服武汉肺炎,希望中国人民能以尽量低的生命代价渡过这一难关。这一场危机再一次证明,在专制政治统治下,中国人民连生存权都常常无法得到保障,再光鲜的GDP值、再林立的高楼大厦,在缓解人民的生存危机时,变得毫无作用、无关重要。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财富不是GDP或高楼大厦,而是人,只有依靠大批高素质的人民,国家才有能力避免或有效地对付各种不测所导致的灾难。在一个压制人的制度下,在一个政府有意系统性地将人民的素质向下拖的国度里,类似的灾难会一次接一次地发生。

我还注意到,在海外中文界,除了有中共五毛嫌疑的人外,有兴趣评论美国问题或西方问题的人似乎比较少,能够用自由派视角来审视这些问题的人更少,这是为什么每当发生一些触动我的美国政治事件时,我会尽量写出来与大家分享,尤其是在川普时代,美国政治腐败达到空前高度,让我对人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我愿意不失时机将一些事件和感受记录下来,否则,时过境迁,许多事会被人遗忘,使海外华人及中国人错过从美国过失中学习的机会。有些海外华人可能不喜欢读到对美国的批评,或许这种批评会影响到他们对自身生活的幸福感受程度。其实,在今天的美国,白宫里固然很乱,报道这些乱象的电视或者网络文章里也展示着乱。但至少美国今天的街上还不乱,相比之下,中国的电视里总是形势大好、越来越好,一片莺歌燕舞,可是,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却常常遇到许多令人生气或令人担忧的事,一个人可以不看电视、不读网上文章,却不能不过生活,所以,以美国今天的情况,人们至少还有逃避乱的余地,比起中国那种乱时时刻刻直接镶嵌在你的现实生活中要好得多,电视中的乱要变成现实生活中的乱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还有补救的机会,受不了媒体里乱的人可以不看电视或不读文章,埋头过自己的幸福生活。当然,如果没有人在媒体中揭露白宫里的乱,如果大多数美国人情愿把头埋在沙堆里、不去了解上面的乱,那么,有一天,美国的乱就会像中国那样,渐渐弥漫到街上和现实生活中。

下面来讲讲最新触动我的白宫里的事。记得以前在中国考大学时,同学中流行的说法是聪明的学生考理科,不够聪明、只会死记硬背的人才考文科。这种将文科当成是只需要死记硬背的学科是中国教育的一大失误,是造成中国人思维素质和品格素质普遍低的原因之一。相比之下,美国的文科教育自由、优越,使得美国的领导者、精英、及普通公民当中素质高的人比较多,在美国校园里,许多聪明的学生学文科,最聪明的美国学生学的是法律,美国的政治领袖们,包括美国总统和国会议员,大多数是学法律出身。美国华人里学文科的人太少,导致华人能够进入美国领导层的也相应比较少。不过,美国华人中也出现了一些不多的佼佼者,其中之一是原美国联邦检察官杰西·刘。杰西·刘来自于一个台湾移民家庭,她1995年从哈佛大学文学系毕业,1998年获得耶鲁大学法学院法学博士学位,之后,她相继在公共法律部门及私人法律事务所工作多年,20179月,经川普提名,杰西·刘升任美国哥伦比亚特区联邦检察官,负责领导美国最大的联邦律师事务部,手下有三百多名起诉官。在担任联邦检察官的两年多时间里,杰西·刘经手了穆勒调查组推荐的几桩得到川普和媒体关注的高曝光率犯罪案例,包括已被法院判定罪名成立的前川普国家安全顾问迈克尔·弗林案、前川普竞选委员会主席曼诺佛特案、以及川普老友和前川普竞选顾问罗杰·斯通案。201912月,川普突然提议要将杰西·刘调到美国财政部担任反恐和反金融罪情报局副局长,在该提名等待国会核实之前,杰西·刘的打算是要继续做她的联邦检察官工作,美国司法部部长巴尔却发来指示说,建议她提前离任,以保证部门工作的连贯性。杰西·刘应巴尔的要求离任后,巴尔领导的司法部立刻提交了一份建议将对弗林的刑期判决从原来起诉官推荐的上至六个月的刑期改为推荐狱外缓刑(probation),弗林随之公开指责美国司法人员在起诉他时滥用权力。其实,弗林被起诉时得到了许多优厚待遇,比如,他接受外国巨款给土耳其人当说客而未向美国政府申报之事并没有被包括在起诉他的罪行当中。巴尔干涉川普关心的另一桩案件罗杰·斯通案时表现得更为恶劣,斯通于201911月被法院判定七项罪名成立,起诉官于上星期推荐将斯通判处七到九年的刑期,川普得知后对此表示强烈不满,在推特上公开建议应该给斯通处以更轻的刑期,忠心为川普个人效劳的巴尔立即废除了原起诉检察官对斯通案判刑的建议,改为推荐从轻判决,导致四位斯通案起诉官同时退出该案小组,其中一位起诉官干脆辞去了在司法部的任职,以示对巴尔行为的抗议,据说这种现象在美国司法史上极为罕见。美国法治在进入川普时代后早已遭受到了多重袭击,巴尔这次将政治意愿强加到法案判决标准上,给法治带来了更上一层楼的破坏,使司法与政治分离的美国优秀法治传统面临严重危机,美国司法威信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巴尔干涉斯通案引起美国上下强烈反应后,他特意上电视接收采访,替自己洗白,宣称,建议减轻斯通案刑期的决定是他在川普发推特之前便独立做出,并不是应川普要求所为,他还抱怨说,总统在推特上发表评论给他的工作带来了困难。白宫就此事发表声明,称川普对巴尔的抱怨没有意见。美国媒体人大多不相信巴尔的话,与他的上司一样,巴尔也是个撒谎可以不眨眼的人,他明显撒谎早已不是第一次,而且,川普对待其他人的批评向来是寸步不让、坚决地反唇相讥,这次这么大度,显然是为了配合巴尔、演好双簧戏。

川普提出让杰西·刘调到美国财政部任职的建议由于遭到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的反对,于日前被取消,杰西·刘既丢掉了联邦检察官的职位,也没能在美国财务部获得新职。不过,提议调离杰西·刘的原因本身可能就是因为不满意她在处理案件时没有按照川普的意愿行事。据说另一桩让川普及巴尔对杰西·刘不满的案件是刑事起诉前FBI代理局长安德鲁·麦克比之案,杰西·刘在追逐这一案件时被巴尔认为力度不足。司法部最近还宣布,要对美国中央情报局前官员进行调查,审查他们开启对俄国干涉2016年美国大选的调查时是否有犯罪行为,之所以要调查中央情报局前官员,是因为前中央情报局局长约翰·布伦南自川普上台以来一直公开批评川普。川普常常高喊的一句口号是要“严厉打击犯罪行为(tough on crime)”,不过,这个严厉打击在川普的心目中是敌我有别的,对川普痛恨的人或政治对手来讲,不仅要严厉打击,而且要设法给对方栽赃,可是,一旦牵涉到川普自己的圈内人时,就不再讲严厉执法了,而是从轻之后还要更从轻。美国法治向来不完美,但与其他国家相比,美国法治原来属于第一世界的一流法治,在川普的领导下以及巴尔的大力协助下,美国法治正在向第三世界的三流法治靠拢。

令人欣慰的是,美国毕竟是一个拥有许许多多高素质人的国度,这些人是抗拒权力腐败的美国英雄,是降低川普对美国的破坏效果、支撑住美国大厦的重要顶梁柱,虽然低劣的川普及其帮凶们有意排斥甚至企图迫害这些高素质的美国人,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给川普免除弹劾罪后,那些勇敢地出庭为弹劾案作证的美国英雄们,包括约瓦诺维奇、泰勒、温德曼,甚至曾给温德曼提供法律帮助、也在美国联邦政府内任职的温德曼双胞胎弟弟,以及其他证人,被一一开除了公职,但是,这些美国英雄们并不孤独,他们得到了来自美国各界包括媒体、国会、法律界、民间、甚至巴尔领导下的司法部内部其他高素质美国人的支持和帮助。近日,美国司法部宣布,取消对美国英雄之一、前FBI代理局长安德鲁·麦克比进行刑事起诉的计划。麦克比因保护对俄国门案的调查于20183月在他退休期满日将临的前夜被司法部开除了FBI公职,之后,司法部一直声称要刑事起诉麦克比,几个月前,美国联邦法官雷吉·沃尔顿发表评论说,川普及顺从川普意愿的那些美国执法人员坚持要起诉麦克比,是在将美国变成“香蕉共和国”(指假共和真专制),按照麦克比的话讲,起诉威胁是压在他和他家人头上近两年的沉重乌云,如今,这块乌云终于被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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