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川普”还是“特朗普”

目前，中文界在翻译美国当届总统之名“Trump”时存在着两大流派，一种是称其为“川普”，另一种叫“特朗普”，这两个流派的来源，据我了解，前者来自一篇无名小卒写的中文博客，后者来自美国某著名大报的中文版。从时间顺序上讲，前者远远早于后者，“川普”的译法早在2013年便在海外中文博客中出现，到了2016年，川普在美国大选中作为总统候选人异军突起，对他进行评论的中文博客随之激增，“川普”的译名迅速被海外中文界广泛接受。“特朗普”的译法大约出现于2016年下半年（至少这是我了解的起源），当时，美国纽约时报中文版开始报道美国大选，他们采用了以“特朗普”来翻译“Trump”的方法，但这一译法在美国大选揭晓前被海外中文界接受的极少。从语音贴切的角度来讲，既懂英文又懂中文的人应该大多会承认，“川普”的中文发音更接近于“Trump”的英语发音，用“特朗普”来称呼“Trump”，在中英文双语使用者的耳里，两者发音相去甚远。从传神角度看，“Trump”在英语中属于非常短音的一个词，而中文名字里最短的一般就是两字名，所以，比起“特朗普”来，“川普”也更加传神。另外，在翻译外文人名时，还应该尽量考虑使用中国人起名时常用的字，“川”字就属于中国人起名时比较爱用的字之一。从两种译法的接受程度看，“川普”的主要使用者是海外中国人，因为这些人往往是中英语双语使用者，“特朗普”的称法目前主要是中国国内人使用。“特朗普”译法的缺点在需要描述爱戴川普的粉丝时显得尤为严重，称他们为“川粉”难道不比称其为“特粉”要顺耳得多、也准确得多？Trump一词在英语发音里实际上是完全没有“特”这个音的，用“川”一个字来翻译英语中的“tr”发音，比起用“特朗”两个字来翻译此发音，在需要用单字来代表某人时，就显示出巨大的优势。

“川普”的译法，最初在海外中文媒体上可以说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可是，川普当选美国总统后，中国的CCTV和其他中国国家媒体使用“特朗普”译法的报道开始大批涌现，“特朗普”的译法从此崛起，如今，甚至带有压倒“川普”的势头。应该承认，翻译人物名字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可是，一个从许多角度来讲都更不贴切、更不佳、出现得又更晚的译法最后却取胜，还是让人感到非常遗憾。令我高兴的是，Youtube上许多人气很高的中文自媒体正在使用“川普”的叫法，不知这些自媒体的听众主要是来自海外还是中国国内，希望“川普”的译法能被坚持使用下去，甚至能够传入中国，更希望中国官方媒体也能转为使用“川普”一词。其实，当初中国媒体面对海外华人中文媒体大多使用“川普”一词、而“特朗普”一词主要是在洋人主办的中文媒体上使用的情形时，完全可以选择采用“川普”的译法，不知为什么，他们却“反华逢洋”，选择了“特朗普”，造成“特朗普”称法在中国国内的普及。在此，我想要向中国官方媒体发出呼吁，希望中国媒体在应该坚持中国特色时能坚持一点中国特色，改用“川普”的译法，希望他们会听到一个海外无名小卒的呼吁、会接受一位无名华人的建议。

最后，我还想要揭示一个秘密，前面提到的那位在2013年写博客时提出“川普”译法的无名小卒，正是本人，我举出种种理由来支持“川普”的译法也就事出有因，不过，从“川普”一词在中文界的使用度，甚至面对强势媒体的不同译法，仍然能够流传下来，说明，喜欢这一译法的人并不局限于我自己。中文媒体中还出现过一些其他译法，比如，有人提议用“创普”，认为该词更接近于原文发音。该译法在我看来存在三大问题，第一，这一译法显然是在“川普”译法的启示下出现的山寨版，如果没有“川普”的首先出现，该词的创造者（或者说山寨者 ）未必会想得出用“创”字来代表“tr”，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该词出现得非常晚，它比“特朗普”来得还要晚，这是山寨版的必然现象，其被接受的范围也微不足道，第三，该词作者认为“创”字比“川”字更好，我却难以赞同，在中文人名里，“创”字的使用率是非常低的，而且，“创普”用中文念起来，听上去非常生硬。在翻译人名时，语音贴切只能作为原则之一，不应该是唯一的或最高的原则，依我看，翻译人名时应该遵循的最主要原则是要尽量将其翻译得更像人名，因为这个名字最终是要给读写中文的人使用，在此基础上，语音贴切原文当然比不够贴切要更好些；使用译名的另一个重要原则是应该尽量尊重习惯，对已经习惯成俗的名字不应该轻易改动，否则会带来混乱，所以，先流传开来的应该拥有优先权，有些旧有成俗、广为流传的人名哪怕语音极不贴切原文，也不应该随便更改，比如中文习惯使用“约翰”来翻译英语名字“John”，虽然从语音角度上讲，两者完全不符，但一般中英文双语使用者都知道“约翰”就是“John”，再发明一个新译法反而会造成混乱。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我们应该接受这种由于历史原因造成的语音不符，但在翻译新人名时，我认为还是应该尽量贴近原文发音，而不是去创造新的不符，否则，不利于信息的流通。

总之，我支持“川普”的译法既出于该译法语音更准确、形式更简洁，更重要的是，还出于该译法出现得早，在“特朗普”译法崛起前已经被相当多的人接受。我2013年写博客提到川普时，他在中文界还是一个无名之辈，没有中文名字，我当时也完全没有料想到川普日后会当选为美国总统，如果当时“特朗普”之名已经广为流传，就没有必要再给他另起名为“川普”，“特朗普”的译法完全是后来者靠强势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