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大脸,现多大眼

我在CND这个海外第一家华人网站经营十年,粉丝众多 。最火的时候,一篇文章的评论几百帖,近来已成落花黄叶,风光不再。《猫在等啥》写儿媳打麻将的一文,自我感觉不错,在圈里评论不俗,贴上CND,果然评论多了好几倍,但只是个个位数,罢。

没戏归没戏,人不能跟命挣,这个道理我懂,好在家里乐融融的,自个儿偷着乐呗。除夕下午遛狗,媳妇追出来,再次敲定晚上的麻将局。我们在公园转了一圈回来顺便买了些小吃,路上老婆说她自个儿应当收敛技艺,好歹让媳妇也赢几把。进门却看见媳妇收拾行装, 她要走了。

直接原因是她在准备晚饭和小吃,他在玩网络游戏。深层次的原因要复杂得多,麻烦得多。

她勤奋上进,素食,每日一餐;不要孩子;过去的七年里念完了学士、硕士,同时有三个工作,正常班,半班和周末班,一周72小时工作,比在软件公司当大拿的儿子挣的还要多。来到美国,一切从零开始,从未有管理经验的她成为项目经理,还在考虑读博,在找第二份工作;要赡养父母,帮助弟妹,赞助远在伊朗的远亲。然而她老婆婆的两条铁律,她一条也做不到, 那就是气头上绝不说最后一句气话,火气之后总说第一句和解的话。

他很迁就她,跟着素食;为了她的独立感,搬家到旧金山,每月要缴两三千美金房租,要忍受一次汽车被黑命贵爆砸。但他勤于动脑,懒于动手,沾上动手的活儿都做不好;负面,难得说个yes,事事抬杠,哪怕是闲话、笑话。不思进取,哪怕这家公司不咋地,苹果、谷歌、特斯拉都有机会,他也不想去那里试试。总之老爸的勤快、手巧、敢于冒险, 一样儿也没有;而老妈的人懒,手笨,句句话要抬杠的负面情绪,全盘接受。

这不是最后一次的不愉快,不知道还要吵到啥份上——就像眼睁着大儿子一辈子传教,不知其老来如何度日一样。我前半辈子惹祸,后半辈子补过,且活且补。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一时开心就嘚瑟,刚贴出《猫在想啥》吹嘘家中融融之乐就被打脸。正是“有多大脸,现多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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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大脸,现多大眼》有 5 条评论

  1. 梅里 说:

    费老好!偶然路过,看到您这篇,又去看了另几篇新作,都很喜欢。新冠加政治,人心浮动,点击率少了点,也算正常吧。有人看就有知音,何况您还有自己圈子赏识:)祝您新年笔耕收获更加丰盛!

    • 费明 说:

      新作?你看了新作?太糟糕了。
      我是让一个丢失的三四万字的小长篇吓怕了。随手涂鸦,连二遍都没有看过,那就是新作。

      最近在改写长篇小说《承德道31号》,差不多快改好了。我写的小说不多,但很喜欢这个有容量的载体,可以随心所欲去理想化。
      随笔往往会很狗血,但真实。

    • 费明 说:

      这一帖怎么会没回呢?梅里,多么熟悉的名字

  2. 阿W 说:

    费先生:

    您这篇随笔札记写得很好。率性,精炼,但故事梗概和人物性格基本上都能领悟。您的风格越来越符合我的胃口。文学关键是人学。读一篇文字的快感如果用两参数极值函数表达就是,读者花最少的时间体会到最真实的生活。

    负面,难得说个yes,事事抬杠,哪怕是闲话、笑话。嗯,我有类似的观察和体会。他们没有明确表示否定的时候就是他们表达yes的方式,他们明确说no未必表示否定,可能只是他们习惯性护卫原有立场和观点的本然反应。可能咱们习惯数理逻辑思维方式,希望交流以“观点+yes/no”级串的方式进行。然而,他们可能习惯艺术家思维方式,交流以跌宕起伏的旋律进行。硬是要逼艺术家即刻给yes/no回应,他们只能自卫性地用no来挡住或者延缓回答。对吗?我也身受其苦。

    祝好!

    阿W

    • 费明 说:

      阿W,久违, 好吗?

      干好一件事,练就一门功夫,至少十年,如今写了20年,也还有很多不如意之处。我的一大长处是舍得改。一篇文章改几十遍是常事。每个人的时间有限,有知性有感悟有乐趣的文章才能拿出来。
      女人,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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