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与玫瑰
下班后，天很快黑了。老方为了把晚饭吃掉，晚走了一会儿。整个教学楼空无一人。外边是滴滴答答的雨声，让老方联想到一个撒尿不再利索的老人。冬天的阴冷开始令人感觉到了。办公室的暖气下班后就停止了供暖。老方感到无穷的百无聊赖。他拨开百叶窗帘向外望去，学校教堂前的圣诞树，在老方眼里如同冬天打着赤膊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因为那树乃是一棵天然的树，只挂了几条彩灯，完全没有家庭里的圣诞树那么衣着华丽。
老方看看电脑，华夏天地里也没有令人兴奋的帖子。几个人围绕着人类的祖先来自非洲的话题争吵不休。在圣诞节提出这个命题，纯粹是跟上帝过不去嘛，老方想。圣诞节，对了，圣诞节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老方就为没有地方去而发愁。虽然老方不至于非得找个监狱过冬，可是他的家可能还没有监狱热闹呢。
当然他可以到同事家蹭一顿饭。他可以在开饭时间前十五分钟假装从同事家门口路过，然后敲开门惊奇地说：你家院子的草好长耶！我给你拔拔吧。同事一定说，拔草的事，哪能让您这大教授干呢？来来来，吃饭吃饭！
不过老方不想去同事家。人家都是成双成对儿的。他去了岂不是当电灯泡？ 虽然说他的头发都白了，可是还没秃，所以当灯泡还不够资格。
或许他可以发起一个自带饭聚餐？这样他自己不用做饭就可以饱餐一顿了。他只要到购士国买一只烤鸡就万事大吉了。但是老方闭上眼睛想想自己位于滨海市下只角的那点弹丸之地，那些东拼西凑的家具，那个毫无美学特征的汤姆叔的小屋，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嗨，我那房子，连一个媳妇娶进来都嫌没地方放，更不要说请一大堆同事了。大冬天的总不能让人家在院子里呆着吧。
老方吃完了饭，推车离开办公室，想了想不知道去哪里好，便因循守旧地来到了学院的图书馆，坐在了他平常总是坐的那个电脑前。打开电邮信箱，老方眼睛一亮：一条他N年前注册的社交网站给他来了第一个通知：有人给你发玫瑰了。老方苦笑：早不来晚不来，偏等我成了老头子了才来。不过他还是很想看看来者是何方神圣，因为这或许是圣诞节期间他唯一的社交活动了。
那是名叫华夏月老的网站。他记得这是十多年前他刚来美国，踌躇满志，想在这里扎下来的时候注册的。那时候，他觉得美国简直就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他要在这里娶妻生子（虽然他已经年过不惑）把老方家的一脉单传播种在美利坚的大地上。偏偏命运不作美。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对他有兴趣，直到现在。而现在，老方的心气早就不是刚来美国的时候那个样子了。习大大领导下的祖国，现在已经是财大气粗。那些揪出来的老虎，家家藏现上亿。那草民家里，差不离的也得有百万吧。不断涌现的官员不雅照，说明猎艳的机会大大大于美国。广大人民群众则意气风发。广场上跳舞的大妈们，一个个把自己打扮得小姑娘似的，那叫一个疯狂，透着力比多过剩的样子。这样的祖国，对老方充满着感召力和诱惑力。老方哪里还有心情在美国成家呀？这不，最近回国，他跑了一趟原单位，问能否把档案从人才转回来。单位人事处的年轻处长倒是挺客气的，但是人家说，爱莫能助，你方教授明年就退休了，学校不能再接纳你，更不能为你的退休承担任何责任。这一下，老方又灰了心，回来查了一下美国社保网站，发现他70岁退休的话，可以每月拿两千美元。跟国内60退休的人每月拿四、五千相比，是可怜了一些，但总比没有好。或许还是得考虑在美国安家的问题。
眼前的这个玫瑰，好比是汪洋大海里漂来的一块木头，至少给老方带来在美国生存下去的希望。老方点击了链接。坏了，还得输入用户名和密码。十年前的注册，谁还记得？ 他掏出已经用了十多年的地址本，一页页翻过去，就是没有看到一个叫月老的网站。他看到了很多久已不用的帐户，每个都有不同的用户名和密码，让他自己也对设计这些的思路理不出个头绪。有人说应该用统一的用户名和密码注册任何帐户，但是老方想如果丢了一个，那就是打开了所有帐户的大门，所以他从来都是不同帐户用不同密码。
老方于是点击了“忘记密码”。网页打开说请输入用户名或者注册电邮。用户名是不行了。老方把现有的电邮都输入了一遍，一个都不是，一直到最后，他输入了在北美大学念书时的学校电邮，网页变了，说，给你改密码的信已经发到你的信箱。老方想，娘西屁的，那个信箱早就作废了。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个启示，他是在北美大学念书的时候注册的这个帐户。加上这个帐户并非涉及财产，他一定是用了一个很容易记的名字。他回想了半天，想起来那个时候，中国同学里有个魔鬼身材性感女郎，如此性感以至于一个理科男生说都不敢跟她来往，怕犯错误。老方虽然也没跟那个女同学有来往，但是暗地里也不是没想过有跟人家交朋友的可能。那个女孩有个拉丁名字，跟德州一个被人杀死了的拉丁歌星一样。那个歌星叫什么来着？老方打开古歌，打入“the Texan singer that was a Mexican American that was killed by her maid”，结果出来了: Selena. 看到这个名字，老方马上记起了密码，因为他在德州一个大学呆过，用的是那个大学的标志名称。老方把用户名和密码打进去，bingo!
发来玫瑰的女士用户名叫瘦西狐，让人联想到聊斋，倒是挺有点诱惑力的。但是她是个免费会员。老方也只能回送一个玫瑰，或者发个信，但是免费会员是读不了信的。所以，没法联系。老方很丧气。他只能打开对方的资料，过过眼瘾，看看人家的照片，读读人家的自我介绍。其介绍云：“小女瘦西狐，生也不幸，娘舅两逝，父留无妻。想借助网络觅得愿意入赘之如意郎君，共侍老父。”老方想，哪里有这样征婚的？ 且不说男人一般都小看入赘，入赘了以后还得受制于老丈人，那人家岂不成了范进？罢了罢了，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老方想关掉这个网站，到华夏天地去参加人类非洲起源的讨论。可是他转念一想，这个女人的征婚广告有违常理，难道其中藏有玄机？他见过别的社交网站，不乏有一些女士，用密语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透露出来，逃过网管眼睛。难道这个女人也属于这一类？
他又把女人的资料看了一遍，恍然大悟，不禁拍案叫绝：此女聪明也，可援为知己！
老方写下了几种组合，立即给对方发去了一封电邮：”谢谢你的玫瑰。也谢谢我在侦查部门工作过的经历，得以使我能够与你发生共鸣。鹊桥已建，望鱼雁频书，增进了解。”
点击发出后，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组合未见打回，老方知道这电邮是发过去了，心中好不得意。然而得意者，并非是因为他可以因此结交一位女士，而是他能看出对方资料玄机。老方自忖在网上征婚的人，能够破解暗语的，恐怕没有几个人。同时老方又想，要是我是征婚网的网管，那岂不是谁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但是毕竟这类人是少数，网站赚的是大多数老实人的钱，放过这些少数抠门的人也算是积德行善。
图书馆关门的时间很快到了。老方并没有等到对方回信。出了图书馆，雨还在下。老方的心情这时候好了一点，因为刚才在网上看新闻，奥巴马宣布和古巴恢复外交关系。老方想，他可以注册一个古巴交友网。如果能找到一个古巴女人，他就移民到古巴去，因为那里的医疗免费。住房大概也是分配的。他可以留着美国的房子，跟老婆来回住住。他那美国的不多的退休金，在古巴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他以前注册过墨西哥交友网，但是墨西哥女人大都是圆不嘟噜的。她们又爱吃猪油。撇开健康因素不说，抱也难抱。
老方不想等二十分钟以后出校门的公交了。他把自行车立起来从自动转门挤了出去。那里一条近乎40度的下山道，通向市中心公交站。下山的时候，他的从中国买的闸皮摩擦着钢圈发出尖锐的啸叫。老方暗地祷告，千万别让闸皮飞了。有一次下坡的时候，中国闸皮突然脱落，幸亏那坡还不太陡。老方紧捏后闸，同时拐进一条旁路滑行了一段才停住。
在公交站，几个流浪人胡乱裹着被子毯子躺在长椅上。老方看了不觉心酸，想要是自己变成这样，恐怕还没有他们有毅力坚持这样活着呢。想想吧，坐飞机火车还嫌乏味，更不要说坐在凳子上什么事都干不了日复一日地消耗生命还要忍受路人的眼光。想到这里，老方真是感激上苍没有让他在美国混到这步田地。真要是混到这种地步，连回国的可能都没有了，没脸见人哪。现在虽说是比上不足，好歹还顶着个副教授的虚名，还干着老本行，知足吧。
坐公共汽车回到家里，老方漱漱口就上床了。今天锻炼过，所以洗澡就免了。上床以后，打开电视，数字信号不好，都是一块块的，声音当然也是断断续续。老方关了。拿出爱拍打开。老方屋里没有无线上网，不过对门老墨家的亲戚来的时候，常常把车停在他的地盘上。老方不想得罪邻居，也不想表现窝囊，每次都要虚张声势问是谁的车。对门就过来说好话。老方也就表示同意。后来老方想，我也得占占他们便宜。一天看见又有车停在他那里了，他就拿着爱拍过去，说我能很快用你无线查查电邮吗？邻居不好拒绝，让孩子把密码打在爱拍里。从此以后，爱拍就自动连接了。老方后悔没有干脆把密码要过来，否则自己的东芝手提也可以用他们的网了。
老方爱拍一开，丁丁一声，雅虎有信。一看，嘿，说有人在另一个征婚网对他招手了。招手是免费的。跟玫瑰的性质一样。老方一般也就看看对方是何许人也，联系同样建立不了。不过这次不一样，竟是一个比前一个更大胆的主儿，昵称就是“球球什么什么”。这“什么什么”就是一串赤裸裸的汉字数字。“球球”就是QQ的谐音。比如“球球死屋妻流散姨领儿拔韭”就是QQ4576310289的意思。
老方点击“查看对方”。这个电邮里的链接可以自动登录进那个叫做“九州红娘”的网站。可是今天，老方却碰了壁，点击之后，出现了一个白页，中间一个告示：你的帐户已经永久终止，因为你多次在资料中写入联系方式或者邮件。
老方心说娘西屁的，把QQ号都写进昵称你们不管，却管起我来了。
为什么老方如此气愤呢？原来他以前跟这个网站玩过小猫匿，就是植入广告。但是他做的很隐蔽。他曾跟因为透露联系方式而联络上的网上女士交流过，让对方猜猜他的植入广告是什么。对方猜不出来。不过对方告诉他，如果网管看不出来，那用户也看不出来，你就白做了。老方同意，但还是保留了那个植入广告，果然一直没人看出来过。难道这次网管看出破绽了？他给申诉电邮发过去一个质疑信。网管没回。老方知道这下是上了黑名单了。
但是眼下这个招手妹，QQ号已经有了。老方找到其空间，申请加为好友。但是两天过去了，对方没有动作。
又是个周末。学校图书馆不开。老方无聊，跑到一个军校里的旅馆用他们的电脑做系里的project。做完以后，打开雅虎邮箱，看到那个招手妹的电邮还留着在，想，我何不古歌一下，便把“什么什么@qq.com打入Google。一看结果，又发现另外一个华人交友网站，而且这个网站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客户留言，被访记录都可以让他这个非会员看到。看一个男生的被访记录，就可以看到很多女生的资料。虽然老方看不到这些女士的联系方式，但是她们访问某个男士几次都有记录。有个女士，隔三差五地访问某个先生，是好奇，还是焦急？这网站也太坑人了吧。
但是在访客留言里，简直有一个联系方式的富矿。大多是留QQ。
老方顺藤摸瓜地查了几个女士的QQ空间。有个女士的空间说说看得老方汗毛直立，因为她的博克说的都是一些弄神弄鬼的话，就跟华夏天地里的李扬一样，直让老方怀疑是否有政治迫害妄想症。另一个女士有几个相册，但是都设了密保问题。问题是：我的小名。老方相继打进去“小妹”“丫头”等等，都没奏效。回到主页，发现对方是老家人，便随手打了个“圣诞快乐”。在QQ空间打招呼，不违背“非诚勿扰”的原则。
现在天黑的早，学校稍微晚走一会儿，整个校园就跟Left Behind一样瘆人，让老方待不住。当然他可以到星巴克，安全路超市或者节约市场去上网，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上网都是浪费时间多，做正经事情少。文章也没有心情写，资讯也没有兴趣查，除了在社交网站镜中望月，就没有什么可干的了。所以这年终的日子里，他总是很早回家，很早上床，躺在被窝里看电视，缝补开线了的背包，看看闲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夜半做了一梦。一个在老方梦中反复出现的主题的梦。他醒了以后赶紧写了下来：
“去教室上课，翻译课。没准备。上到三楼，可是教室在二层半。下楼梯，看见另外一个老师，一个老太太，也走错了。进教室。学生交作业。这给我一个提示：那我就干脆做讲评。是个大教室。学生坐得很分散，而且在叽喳说话。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班长说大教室共用了。我让学生换方向跟他们背对背坐。我沒带课本。要借用学生的，可是学生也要看着原文。我说你们等一下，我去拿。时间已经过去二十来分钟了。回到宿舍．看到我床尾的两个火眼的电炉子上放着背包已经烧穿。我一把抓起丢在地上。旁边还站着个女人。是领导来检查。我抱怨于某（大学同学）带来的炉子。我到床头找课本, 找不到。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最后只好放弃。回去时已经有別班学生下楼了。不知怎么跟学生交代。学生非告我不可。我想只能说先把作业交了。我改完下次再讲。”
醒来后自然想起出国前住的居民楼一层的房间。尽力回忆一下有什么家具。只记得进门是个铁架子床，也不知哪来的。左边对面并排两只沙发。是别人不要的自制的。蒙着粉白条的毛巾被。屋子中间是个课桌和一把椅子。沙发对面应该有个长沙发，从学校附进新开的一家商店买的。100元。出国后肯定被什么人顺走了。这间房带个阳台。阳台外两楼之间的空地上都是稀稀拉拉的树。每到秋天，地上都是落叶。后来捡了一窗户框子，就用塑料布把阳台封了，等于多出来一个小空间。
当年在他的这个小天地里，老方接待过不少妙龄美女，都是学生来他这里看电视、蹭饭。老方随和，学生也随便。记得一个女生曾经开玩笑说，老师你娶了我吧。但是老方始终未敢腐败。
想到这里，老方不禁欷歔。倘若当初腐败一下，说不定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想到这里他碾转反侧睡不着了，便打开QQ，看到有女士来信。原来老方看了那个对吐露联系方式管理颇松的网站以后便也注册了一个，却发现人家不是管的松，而是网站初创，给你点甜头。先入会者，享受终身VIP。老方对此许诺颇为怀疑，但只管眼下便好。他关于自己写了一大堆实话，而且还把这实话贴到了华夏天地共大家解颐。没想到这么快收到来信。对方已经列他为好友。但是老方不急于给予对方国民待遇，而是先看看其空间内容再说。打开一看，一大堆美女自拍，貌似二八，魔鬼身材，美若天仙，乳沟深陷。老方大喜。如此妹妹居然要和我糟老头子做朋友，何其大幸。然而仔细一看，乃是转帖别人的。点击该女，都是美图，却无博客等。从照片里的一个网址，老方查到她是一个模特。难怪身材这么好。欣赏一下就可以了，应该算是公共人物吧。回头再看来信女的空间，却发现不是别人，就是见到过的说话神神鬼鬼的那位。老方马上决定最好不要加对方为好友，不想惹麻烦。
不过看了女模特的照片，老方突然领悟到一个道理，那就是乳沟形成的原因，乃是因为胸大。胸如山，沟如谷。山瘦则谷宽，山肥则谷窄。长江三峡就是祖国母亲的乳沟。本来挺深的，却让李总理给弄浅了，失策。没有乳沟的人，要想整出乳沟来，必用张艺谋法不可，那就是挤，可是你又不能去挤三峡两边的山头。现在不是毛泽东时代了。当官的不再热衷于斗山头了，而是忙于逗奶头了。
老方为自己的这个比喻而得意，赶紧写下来准备第二天插到小说里。完事之后，关了灯又陷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老方打开电视机，看见一个节目在介绍2015年热点旅游点，提到古巴。节目说应该趁早去古巴看原生态，否则来不及了。老方想对呀，就赶紧注册了一个古巴交友网。在介绍中他特别强调对马克思主义有深厚感情，热爱社会主义云云。注册以后不等别人来向他打招呼，就先行搜索。凡看到对方是金会员就加入最爱。老方管这种方式叫钓魚。不发招呼，是防止被动。一般人都会查谁流览了自己。肯定会有人来打招呼。
果然不出所料，48小时后，老方收到几个招呼和两封信。其中一封是一个大学老师，教共运史的，提出想跟老方见面。老方回信说虽然现在是学生圣诞放假，老师却要做项目，走不开。对方说她查了,今年奥巴马给政府雇员多一天假。她愿意飞到墨西哥城跟老方约会，这样省点时间。再说她在那儿有个表姐有地方住。她说可以在墨西哥过圣诞节，老方可以星期日下午返回。这样他们有三天的时间。老方想这样也不错，就买了机票，24号一下班就直接去机场了。老方虽然不是美国公民但去墨西哥不需要签证。只需要在飞机上买一个旅游许可证就行了。
他们约好在中心广场大教堂门口见面，女方拿一本封面是格瓦拉的杂志，老方穿一件红色的夹克。圣诞夜广场上人很多，老方又沒有手机，所以必须这样安排。从机场到广场很方便，坐地铁又快又便宜。地铁站就在广场边上，跟天安门一样。老方早就从谷歌地球侦查清楚了。
老方到的时候事件还早。广场笼罩在节日的气氛中。广场周围的建筑上挂着彩灯，构成一幅幅图案。飞翔的天使簇拥着“圣诞快乐”的字样，在“幸福2015”下则是一家人展望未来的形象。广场中间搭了一个溜冰台，免费进入。老方想，这比蒙特雷大方多了。人们来来往往，欢声笑语。老方很诧异：墨西哥人民很幸福嘛，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非法跑到美国去受罪？
老方正在胡思乱想，对面已经站了一个50来岁的女人。女人在他眼前展示了一本有格瓦拉头像的杂志，问：“ 是方先生吗？” 老方忙说Si，Si。女人说，我就是跟你联系的星之光 luz de las estrellas，我叫芙丽达。说着她拿出护照给老方看，老方也拿出驾照让她看了。彼此验明正身后，芙丽达说走吧，我表姐的车在那边等着呢。说着便拿过老方的拉箱。老方忙又拿过来说我自己拉。他们朝广场边上一条铺着石子的老街走去。那里灯光幽暗，几乎没什么人。老方越走心里越发毛。但他们很快又拐了一个弯。老方看见一辆车停在那里。芙丽达说表姐回她父母家过圣诞了。好几天不在。车和房子都借給她了。
到了表姐家安顿下来。时间已晚。吃过一些茶点后，便一人一屋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方就起来了。他从行李中取出一个包装好的礼品盒放到桌上。丽达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老方上去给了她一个熊抱，说有份小礼物给你，圣诞快乐。丽达打开一看，是一本关于列宁与共产国际的书，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本书？老方其实也不知道。那本书是从蒙特雷的农贸市场免费书摊拿来的，太厚，他没时间看，就拿来当礼物了。老方只好说，你喜欢就好。你以后做学问需要什么书就告诉我，我给你弄。丽达听了十分欢喜。
接下来的三天，丽达的安排是带老方参观墨西哥城的名胜古迹。第一天，上午中心广场墨西哥先民遗址、艺术宫、拉丁美洲大厦、芙丽达旧居，下午参观圣母大教堂。晚上到广场欣赏夜景。第二天，上午参观玛雅太阳金字塔遗址，下午参观一个大学校园并在附近的水网泛舟。晚上坐长途夜车到墨西哥北边的瓜拿华佗，第三天在那里从容度过，参观小城和木乃伊博物馆。宿旅馆。第四天早上返回墨西哥城，上午参观市政厅和人类学博物馆，下午购物，把老方送走。丽达说很遗憾没有时间请老方到古巴看看。老方说不打紧。等美古关系完全正常化了，他可以去古巴呆一个月，因为他每年都有一个月带薪假，不想年年都去中国。
其实老方对名胜古迹并不是很感兴趣。他过去学墨西哥舞的时候也涉猎了一些墨西哥基本历史，除了没有实地考察过。现在虚拟技术发达，实不实地也无所谓。他更喜欢在市井亍巷随便走走看看，观察一下老百姓的日常生活。至于说女方，他也沒准备如何给人一个好印象，因此无需动心思耍手腕去俘获对方。他宁可让缘分把握一切。水到渠成是最好的。
(小说虚构，有姓名等与真人雷同者，纯属巧合）
2015
（2024 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