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脑是最好的储存器(2009)

人脑是最好的储存器

随着电脑技术的普及,人们有点本末到置了,以为凡事非电脑不行。其实他们忘记了,自己肩膀上扛着的是一个电脑难以匹敌的神奇之物。

不错,就计算程序来说,人脑不如电脑,但是就储藏资料和提取资料来说,人脑远远优于电脑。

当我们把人脑的储存能力外化出来的时候,我们仅仅能够想到目前为止唯一科学的方式:分类储存, 分类提取。为此,我们要对资料进行命名,归类。提取的时候还要记得这些命名,否则就大海捞针了。

人脑也分类,但是这个过程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我们上课,用一个课件, 或者是PP 的,或者是Smartboard 的。比如说是一个语法练习,让学生重新组织词序。我们可以利用这些软件的animation 把这个过程做得很好玩。做了这个课件以后,我们要在电脑里给它放一个地方。还要记住在哪里。且不说制作这个课件所花费的时间,但说放好了以后每次去打开它,你们算算要多少秒?

如果不用课件,这么简单的一个练习只要在白板上打出一些词,然后要学生组成句子就可以了。很快。

有人说,课件制作好了以后,可以重复使用。不错。但是这里有个前提,就是你把自己当成没用的人了。你不相信自己在下一轮的时候能想出更好的练习, 所以你要操心费力地搞出这么个东西,然后把它供起来。这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异化。

即使你想把这个练习保留下来反复使用,用Word文档足够了。难道没有animation就做不了槽子糕啦?

科技的使用本来应该是提高效率,降低劳动成本的。如果实际操作起来正相反,那就要反思一下了。

我喜欢聪明板,投影仪这类东西,因为它们节省了写板书的时间,而且保证我们教书的不得肺病。但是如果它们要我花很多时间学习怎么让这个字母飞过来、跑过去的。那我谢了您了。我教书不是天桥耍把式的,让人看着眼晕。我是要传道授业解惑的。

有不少社会科学家认为,越来越复杂的电脑技术在工作场合导致了工人本身技能的退化。这个技能,当然不是指的工人学习电脑使用的技能,而是指的类似工业社会时代工人具备的工艺本事。这种本事具有创造性和工人本身的个体性。旧时代的工匠在自己的作品中放上名字,图的不是能赚多少钱,而是个名。这里面体现的是对工作的满足感,对满足社会需求的满足感。马克思对这个问题有过论述:

‘Let us suppose that we had carried out production as human beings. Each of us would have in two ways affirmed himself and the other person. 1) In my production I would have objectified my individuality, its specific character, and therefore enjoyed not only an individual manifestation of my life during the activity, but also when looking at the object I would have the individual pleasure of knowing my personality to be objective, visible to the senses and hence a power beyond all doubt. 2) In your enjoyment or use of my product I would have the direct enjoyment both of being conscious of having satisfied a human need by my work, that is, of having objectified man’s essential nature, and of having thus created an object corresponding to the need of another man’s essential nature. … Our products would be so many mirrors in which we saw reflected our essential nature.’” (Comment on James Mill)
按照马克思的观点,异化最早是伴随私有财产和商品生产产生的。现如今,有不少学者也在探讨工作和生活的日益高科技化所造成的异化效果。

当异化还仅仅体现为人不能理解应该归自己掌控的劳动工具的时候,问题还不太大。等到这种异化形成了制度,形成强势话语,那劳动者就开始走上一条不归路。福柯在他的一系列著作中,探讨了知识与权利的关系,对于我们考察异化的制度化过程很有启发。福柯的《疯颠与文明》一书我最喜欢读,它揭示了一个“疯颠”的概念如何经过几百年以后变成了一种制度化的暴力。

在高科技的今天,这种制度化过程可能会飞速发展,用不了几百年的时间。比如手机这个东西,本来它应该是人们可弃可取的交流工具, 可是我发现,现在在国内,手机被一些部门当成了想当然的东西。很多网站的注册非得有手机不可。听众给广播电台反馈,非要用手机短信不可。这就是把一种工具制度化了,把它变成了统治工具,霸权工具。 如果将来发展到国计民生都非得仰赖手机不可,那通讯公司就成了皇帝老儿,谁都给它磕头了。

2009

2024 校对

后记: 看看今天中国的移动支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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