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游记（3） 瓜纳华托
21日晚上7点离开新拉瑞多，10点钟经过墨西哥的蒙特瑞市。我在这里有个做大学老师的网上朋友，可是她去秘鲁了，否则我就会在这里停下来呆一天。蒙特瑞市的地形特点是附近有一座山，好像是飞来峰拔地而起，而四周都是平地。从车上看，这个城市相当大。
车上人不多，所以可以躺下来睡觉。22日早上10点多，到达瓜纳华托。车站在城外山脚下，进城要坐公共汽车，穿过几个隧道。这个城就是一座山中之城，地无三尺平，让我想到去过的万县市。在车站，有人给我介绍了一家旅馆，但是到了市中心的市场区以后，自己找到一家更便宜的，150 比索一个晚上，等于15美元。单独房间，里面有两张床。设备很简单，没有电话，电视机。洗澡的热水简直就是凉的。不过这个旅馆的位置很好，过道尽头的小阳台俯瞰着市中心的一条主要街道。旅馆很多房间空着。服务台在一楼，就是一个老太太。另外有两个清洁工。晚上老太太回家，换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妇女值夜班。这是一个老式建筑，上楼的台阶是盘旋式的，很宽，大理石地面，走起来很舒服。老太太白天当班，她的还在上学的女儿则在旅馆入口的地方卖东西。
入住以后，用热水器煮了一包方便面以后上街找银行换钱交住宿费。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老城中心大约三个小时就可以走过一遍，但是要细看，恐怕三天不够。这个城市的特点是街道分布非常随意，所以很容易走错路或者不知不觉地走重了路。
这个街道让我想起重庆或者四川的万县。街道蜿蜒曲折，上上下下，地无三尺平，都是石头铺成的，疙疙瘩瘩的。街道很窄，从建筑物的墙到对面建筑物的墙，勉强可以塞下两辆公共汽车，所以这里的道路都是单行道。有的马路要穿越地下隧道。老式的汽车在窄窄的街道上爬行，在仿佛是山穷水尽的角落拐弯，也算是这里的特色。
这个城市，可以说是拐一个弯就是一景，值得照一张像。因为老城的建筑都集中在不大的地盘上，所以自然形成相互借景的结果。这些西班牙殖民时代的装饰繁复的古老建筑，与远处的山互相映衬，颇有情趣。
市中心其实在整座山的半山腰上，山的上半部巍然凌驾于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各色各样的民居装饰着山坡。山顶上还有一个硕大的雕像，是当地争取墨西哥独立的英雄人物 El Pipila。他倚在一个墙角，右手高举，仿佛在向人民发出号召。若是倒退几年，我肯定会上到山顶看一看。
墨西哥的老城天主教堂众多。我想，到中国旅游是看庙，到墨西哥旅游是看教堂。每个教堂的内外部结构和内容都不同，但是看多了也难免有重复之感。这里的教堂差不多是随时对人开放的。常常可以看到人们坐在里面，跟着录音带做弥撒。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发明，教士们不用上班，善款箱里少不了有人捐钱。很多墨西哥人都很虔诚，路过教堂的时候在胸前划十字。我常常在走累了的时候，到教堂里坐一会儿，享受一下片刻的宁静。
瓜纳华托有一所大学，但是整个大学就是一栋巨大的教堂一般的建筑，白色。我在那里的时候，大门是关着的，可能是假期。这所大学是十八世纪开始的，现在不但有硕士课程，也有博士课程。从街上走到大学主建筑的大门，要登上恐怕不下六七十个台阶。登上去以后，可以俯瞰瓜纳华托的街道，并且与远处的山遥相对望。
瓜纳华托是著名的墨西哥画家迪亚哥－李维拉的故乡。现在他的家，一座三层的小楼，是一座博物馆，展览着他家用过的家具，以及迪亚哥的很多作品，包括一些画稿。博物馆里好像还另外接出去了几间，展览当地一些画家的作品。这座小楼的建筑很有特色，中间有一个小天井。每个房间则面积不小。
到瓜纳华托的第一天很快过去。傍晚到任何博物馆都不可以了，因为都关门了，只有逛街不受时间限制。我住的旅馆在市场街上，对面一个巨大的古老建筑，进去竟是一个私人摆摊的市场，颇有点像北京的红桥市场。里面卖百货的，卖食品的，卖快餐的，应有尽有。市场外面的街道上，也是各种摆摊的。五彩缤纷的墨西哥毯子，鲜花等构成一副色彩斑斓的市井图画。如果说中国现在是全民皆商，墨西哥也是一样。在墨西哥，这种非正式经济，是该国经济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至于是不是公有经济的必要补充，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在随意闲逛之中，来到另外一处市场。这里的格局，就有点像国内的小商品夜市了，是在街道两侧支起来售货的棚摊。商品也是各种名目无奇不有。我注意到墨西哥的物价高得离奇。比如一个洋娃娃要１００比索。大体上看，好像是把同样的美国商品的价格乘上１０。现在美元对比索是一比十点多，有的地方十一点多。对于美国人来说，一些商品换算成美元也不算便宜。我在店里看到一套不是皮面的三件套沙发，５０００比索。浴室里的马桶，从４５０比索到１０００比索不等。皮扎饼整个的１９０比索。各种小吃，一般都是１０个比索起价。打个比方，在北京一个芝麻火烧卖十块钱一个，你嫌不嫌贵？说到出门，坐头等汽车从德州边境的新拉瑞多到墨西哥城要８００多比索。从墨西哥城到加州边境的提华纳要１６９６比索。一般的长途旅行还只有头等车可坐。我问墨西哥人，一般有工作的人的平均月收入是多少，几次问下来，印象是２０００到３０００比索。这是指大部分的非专业的雇员，比如店员。大学教授我不知道。我搞不懂普通人这样的收入是怎么安排生活的。然而大部分人吃穿都很正常，买东西的劲头也不小。街上常常可以看到讨乞的，但是大部分是墨西哥的土著印第安人。我后来问旅店里那个值夜的女人，她把全家人的收入都算起来。如此看，普通墨西哥人的生活，大概是以家庭为单位，不是以个人为单位消费的。
旅馆对面有一家糖店，说是卖的地方特产。进去一看，各种糖花样繁多，都是在中国和美国没有见到过的。很多包装精美，是馈赠亲友的理想商品。可惜我行李太重，不便购买。另外也是害怕美国海关控制食品入境。我特别注意到墨西哥人的果脯，是用整个的水果，包括蔬菜如青椒，做成的。我买了几个，尝尝甜得要命。后来因为害怕美国不让带进来，在回美国的路上当饭吃了。到了边境，也没有人查。只剩了一个青椒，回来切开给办公室的同室尝尝，都说不错。
墨西哥的老城都建有小广场，往往围绕着一个喷水池。入夜，人们悠闲地坐在小广场的椅子上。时有乐队来演奏拉丁音乐和歌曲。
第二天去看了当地有名的木乃伊博物馆。从市场街往上坡走２０到３０分钟。门票６０比索。这个博物馆里陈列的木乃伊很多，男女老少都有。有的还穿着衣服。这些木乃伊是因为当地的土质和气候自然形成的。至于本来在坟墓里的尸体怎么被挖了出来，则有一段历史。从１８９６年到１９５８年，当地政府征收坟墓税。可以一次付清，使死者高枕无忧。也可以分期付款，使死者不至于流离失所。那些交不起坟墓税的人家的墓葬，或者断子绝孙的，没有人替他交钱的人的墓葬，则被掘开，尸体拿出来火化。这条法律后来废除了。掘出来的干尸则成了展品。
看着这些干尸，想到莎士比亚在《汉姆雷特》中的一句话：“不管穷人富人，死了以后都是一样的一副皮囊”，觉得真有道理。而且要注意的是，活着的时候如果不注意健身，死了以后的皮囊也不好看。在干尸博物馆，可以看到活着的时候大腹便便的人，死了以后依然大腹便便。
瓜纳华托附近一处山上，有个很高的耶稣像，是一个观风景的好去处，但是要从长途汽车站坐汽车去。我因为吃不准时间，就没有去看。其实如果我离开的那天，退掉旅馆，带着行李到汽车站，买好去墨西哥城的票，可以免费把行李放在车站，再去看这个耶稣像，或者再回到市中心玩，都比把行李花钱存在旅馆强。
走以前，到市场里转，买了点水果，带皮的，这样不用洗。都说不能用自来水洗食物，所以一直很小心。走到快餐的地方，看见有人喝汤，看起来挺实惠的。原来那是海鲜汤，里头有牡蛎，小虾和大虾，便也要了一碗，随赠面包一个，算是晚饭。价钱好像是３５或者４０个比索。
回到旅馆，取了行李。问那个老太太能不能用一下厕所。老太太说水很贵，不过还是开了大厅里厕所的门。进去刚要用，赫然看见墙上写着“如厕ｘ比索”，记不得多少了，反正比外边公厕还贵。于是退出来，到街上的公厕去用，同时感叹这个老太太人走茶凉的旅馆管理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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