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易老
方壶斋
人到老年以后，真地不应该再参加什么同学聚会了。多少年不见的同学，不再见的时候心目中是毕业时候的样子，象凝固了的水泥雕像永远不再改变。这对于曾经让男生心仪的女同学来说尤其重要。诚然，有人保养得好，有人修饰得好，到了老年，风韵不减当年，只是别有特色。但是大多数人，都会在时间的摧残下，香消玉殒。
莎士比亚惜香怜玉，曾经企图用十四行诗把美人的容颜保留下来：余欲将君比夏日，君比夏日更温柔。五月风狂摧娇花，明媚夏时不长久。艳阳时时忒灼人，乌云蔽日更常有。美人无不终迟暮，天道无情多事秋。君之夏貌将长在，君之美颜永无休。死神将君可奈何？为有诗篇不能朽。人间凡有一息在，君容如生在卷头 （笔者拙译）。但这毕竟是诗人的一厢情愿。他笔下的美人，现在香冢何在，恐怕都难说呢！
留住青春的另一个法子，就是趁着年轻美貌，在照相机的镜头前留下倩影。但是当美人青丝变白发，闲暇的时候，在日落时分对着夕阳，翻检出当年的小照，岂不是更加意识到今日的“朝来暮去颜色故”而倍感伤心？
自古红颜易老，但老的途径不尽相同。有的人，年轻的时候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中年以后却体态庞然，赘肉横腮，叫昔日的朋友不敢相认。有的人，年轻的时候 肤色红润，肢体丰美，中年以后却面色憔悴，形销骨立，仿佛不堪秋风。无论何种形式的老去，殊途同归，都让人发出今不如昔的感叹。
为了拖住时间的脚步，人们纷纷发明各种驻颜术，从涂脂抹粉，到采纳精气，到健美强身，种种不一。这些办法，有的只是追求驴粪蛋表面光，有的神乎其神，难见成效，有的倒是有益无害，但若是出于与时间比赛的心理，则难免成为一种垂死挣扎。请问谁的螳臂，能挡住时间的车轮呢？
在个体来说，红颜不老，绝对只能是幻想。个体所能做的事情都是有限的。比如年轻的时候，不要为了苗条而极度瘦身，以免中年以后变得干瘪如鸡肋。比如年轻的时候，如果已经丰满，则不要贪食无厌，免得把自己的身体膨胀如气球。早日忌烟节酒，保证有益无害。平时起居有序，可使身心平和。
但是生命的个体终究要消灭，生命只有在集体中才能延续。红颜尚在，不妨早结连理，生儿育女，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转移给下一代。不孝者，无后为大，此至理名言也。生儿育女，不是为了耀祖光宗，而是为了种的蔓延和生存。纵使自己无子，倘若条件许可，为社会抚养弃儿遗孤，也可收青春无悔之功效。
但是作为个人来说，怎样在老年逼近的时候保持青春的风貌呢？除了健身，养颜，打扮以外，更重要的是保持精神的向上。罗素写过一篇散文《怎样变老》，很有见地，不妨一读。我文笔不好，难出其左，所以只好以推荐此文结束了。
2004，3，24
寄自美国
（2023 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