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小记 (2003)

圣诞节小记

·方壶斋·

2003年12月25日,近八时起床。外面天空阴云密布,细雨连绵。想到两句可以写诗的英文:We have wet wet Christmas, so wet it could have been good snow.。如果你不知道那首《白色圣诞》,你当然体会不到这里的幽默。

看着如此坏的天气,想想无处可去,不如去办公室,于是随便做了点饭,带上,开车来到学校。经过学校的教堂,正遇到做弥撒。虽然我不是天主教信徒,但是圣诞节应该到教堂坐坐,唱唱赞美诗。中国人从来是见神就拜的,何况天主教和新教都礼拜上帝和耶稣。

教堂里吊着十盏围以黄色灯罩的大灯,黄黄的颜色把氛围弄得暖暖的。布道台上的蜡烛虽然是电的,却也一闪一闪地逼真得很。金色的耶稣钉在金色的十字架上,背后是白色的幕布。我注意到教堂的玻璃是磨沙的,而且每块玻璃的下方有不规则的白色,看上去就像北方冬天玻璃上的冰。一时间,我还真觉得外边一定是银白色的世界。

趁着做弥撒的人前去领圣餐的机会,我出了教堂,来到办公室。打开浏览器,发现速度奇慢。本来学校的网络和雅虎就很不合作,今天连热邮都不行了,进得去,却打不开邮件。看到一个朋友的邮件题目是“圣诞过得开心吗?” 我心说,下雨出不去,网络打不开,何心之开?

中午吃完没有味道的饭,突然想起社区有聚餐,那里一定很热闹,说不定有熟人。饭虽吃过,去喝杯咖啡也好,至少可以对人说说圣诞快乐。

开车出去,雨打在车窗上,我却毫发不湿,颇为得意。路过市中小湖,见湖面上点点雨花,颇有江南意境,吟出“小湖尽洒江南雨,岁末时节润加州。”

社区聚餐甚是热闹,熟人只看见一家中国人。一个不记得以前在哪里见过的男人看到我,来到桌前,告诉我,他不记得以前在那里见过我。我们俩又使劲想了想,终于没有结果。

一个至少五十有五的亚洲女人走过来。我们四目碰到,不能不打招呼。我问她是否中国人,她说是日本人。接着问我有没有家人,有没有朋友。我说没有,说这个地方很难交朋友。她说每周六在某处有舞会,可以去玩。我知道那个地方,说这个周末去看看。我问她是不是跳得很好,她说她得过州一级比赛的奖。我问她家庭情况,她指指天上,说她先生已经在二楼了,孩子已经长大了。她在美国三十年了,每次回冲绳,都有男人想跟她结婚,可是她妹妹告诉那些人,她已经美国化了,不会回来的。我说她应该在美国找个老伴,她说不想了,年轻的,老的都不好,要享受单身。

吃完饭出来,发现天已放晴。远处山头灰白相间的云好像从山上升起的烟。很久没有去阿诗玛海滩了。阿诗玛当然和云南的石林无关。这个海滩的英文名字是 Asilomar,总不能翻译成“哀思老马”。

在沿海大道上停了几个地方看浪。浪很大,很白。想起来那年南加州一个老同学一家圣诞来玩,也是这一天陪他们到同样的地方看海。时间过得真快。在阿诗玛海滩,踩在细砂和小石子的海滩上,踩在嶙峋的礁石上,沐着雨后下午的暖暖的阳光,非常惬意。禁不住用手指头在沙滩上写大字,写和“大海”有关的句子。第一个想到的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后来又想到“东林碣石,以观沧海”和“大海啊,大海,是我生长的地方”。想想在沙滩上写写字,也是很好的休闲活动。在中国的公园里,有人用海绵笔头的大笔蘸了水在地上写字,活动手腕。在海滩上写,也能收此功效,而且为了不把沙滩踩坏,还要大劈叉。这对腿部的肌肉也是一种锻炼。

阿诗玛海滩有一个会议中心,苍松翠柏之间坐落着一栋栋有着浪漫名称的客房,环境幽雅。会议中心的接待厅,有两张台球桌,任何人都可以去打。我在那里打了四盘,不分胜负。打的时候,外面又下起雨来,而海天相接的地方却是蓝天白云。

这一个湿淋淋的圣诞啊。

□ 寄自美国

 

刊登在 2003 华夏快递 kd031228. (2003 pro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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