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孩子的好爸爸
·芳 华·
女儿今天开生日派对，一群小女生到城里有名的室内弹跳体育馆玩，蹦呀跳的，个个都像颗蹦豆儿般，不一会儿，每个人两颊早已红彤彤的，笑声如银铃一样，清脆响亮。由于是生日派对加上周末，我担心会买不到票，便早早预定，那天在网上预定时，我看到我订的时段的下一个小时全被订光了，心里还纳闷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等我们那一场时间快结束时，我催着她们站在一起拍照，女儿同学中有个女孩压着嗓子轻声叫“ Bill Gates ! “, 我们很自然地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可不？不远处的椅子上， 坐着的就是熟悉的微软创办人Bill Gates. 住在这个微软总部的所在地，他对我们而言， 虽说是个”世界“级的人物，但也是如邻居般地熟悉，比方说他结婚呀，生小孩什么的， 都是大家注意的消息；偶尔也听朋友的先生说起在微软餐厅里，见到和大家一起排队买午餐的他。我记得他的大女儿也是四月底出生的，与我的老二同年。六个女孩中，有三个女孩的爸爸都在微软工作， 那种激动就可以想像了，“ My God, oh， my god! ” 地暗暗叫着。 后来女儿同学中有一个走过去，大大咧咧地 问“ Are you Bill Gates ？ ”穿着一身乳白，温文尔雅的 Bill Gates 轻轻地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其他几个女孩不约而同地跟过去，往那个方向走，在靠Bill Gates夫妻 坐的旁边的一个木箱子坐了下来， 由于已经是下一场开始的时间了，原来场里的人几乎全离开了， 只剩下我们以及刚进来的几个孩子， 我干脆也很有默契地再为“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按下快门，女孩们兴奋的表情全写在脸上，连肢体语言也是亢奋的， 而这位孩子们口中的“ 书呆子”，世界著名的科技泰斗，却定睛在前方的孩子群当中属于他们的那个宝贝， 一点也没看出我的镜头正朝向他。
回程路上， 六个女孩子高兴地说“This is the best part of the party! “一路上还讨论着 为什么他没有太多表情，有的说他很mean, 有的解释也许因为他是个“书呆子”， 也有的说因为他正专心地看着他的孩子，不管怎么说，都觉得他这么忙，还抽空陪孩子， 一定是个好爸爸。我想经常在媒体聚光灯下的公众人物， 心里一定也渴望能有单独和家人相处的时间， 无需顶着”总裁“或者更响亮的头衔， 只是单单纯纯做个寻常的父亲。
回到家后，接着唱歌吹蜡烛 又吃完披萨饼，一群人在屋里无聊了，决定出去玩捉迷藏的游戏，叽叽喳喳地讨论分组规则， 开了门又是一阵风。 晚上七点时， 其中一个越裔小孩Kim要回家了，由于Kim的爸爸在农场工作来不及接孩子，妈妈又不敢开车， 她请我开车送她回去， 我们一群人又开着车送Kim回家。 Kim住在山的另一边的半山腰上， 家里养鸡养兔子还有猫呀狗的，对其他五个从小住在山顶社区里的女孩来说，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Kim的妈妈出来和我打招呼，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腼腆地用简单的英文和我交谈着，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好像一下回到小时候和好朋友在一起的光景。Kim家里还有个农场就在几分钟外的山谷里，当我们要离开时，她的爸爸Dean正开着一辆快散掉的小卡车回来，看见我们，很亲切地和我们打招呼。
Dean是二十一岁时因为逃避越共逼迫，从越南逃到美国的，由于我们两家小孩在同一班上学，又是班上少数的亚裔家庭，很早就彼此认识了，他平常白天在学区工作，常常在各校间修理东西，回家后又接着到自己的农场种菜及蓄养牲畜。孩子们见了一身泥巴的他带着十一岁的儿子Jimmy回来，都很有礼貌地跑来招呼，并很真心地赞美他家是她们见过最“cool”的家，其中有个孩子兴奋地说“听说你的农场还有猪，我从来没有看过猪！”，Dean很得意地说“是呀，最近又增加了十几只呢！”，女孩们眼睛都亮了，Dean转头看我，问“你有空吗？”“当然！但你刚回来，是不是要吃饭了？“，我有点犹豫。他挥一挥手，拉着儿子，又上了那辆快散掉的小卡车，女孩一阵惊呼，赶紧上了我的车。在从他家的小路转到大马路时，Dean的车还熄火了，着实让我紧张一下，幸好一下子又把引擎打着了。
不一会了，我们已经来到山谷里的农场，转进农场的泥巴路时，车子颠呀颠的像个大摇篮，她们在后头咯咯笑得前仆后仰的。车刚停好，女孩们便急忙下了车，也不在意农场里传来的阵阵微臭味，在Dean的女儿引领下，踩着泥巴往猪圈跑去，猪圈里，大猪小猪一只只聚集着取暖，粉红色的小猪，白白嫩嫩又肉吨吨地，见有人来了，“oink,oink“此起彼落地叫着，女孩们兴奋极了，摸摸这只，拍拍那只，有一个女孩说”啊！它们太可爱了，我再也不吃腌肉或火腿了！“，其他的人也忙着附和；另一个对Dean的女儿说”你有那么多只猪当宠物，太幸运了！“可不？我不禁想起了美国童书”Charlotte’s Web”里，那只叫”Wilbur“的小猪，虽然出生时羸弱，本来主人打算一枪打死的，却因为主人的小女儿以维护它生命的尊严和权利与父亲抗争，不但免去一死，还享有小女孩浓浓的关爱。
猪圈旁还有辆推土机，Dean问她们要不要试着开？女孩们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长得个头最小的女儿第一个爬上去，手握着巨大的方向盘，乐得小嘴张得有半个脸大，Dean也爬上去，教女儿怎么操纵，并说”别怕，很简单的！“就这样女儿开着大推土机在泥巴路上嘟嘟嘟地走了几分钟,几个女孩也都陆续爬上去试试，笑声在风中飘着。接着我们又去看另一头在绿草原上奔跑的的几只小牛，路上Dean跟我说，”夏天时来我这里，我这里有小镇里最好的玉米，我用的都是堆肥，这块农田产的是最自然又最甜的玉米！有个客人告诉我，他三十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玉米了“我听了高兴地直点头，甜玉米可是我最爱吃的杂粮呢。天色转暗，山谷里的风渐强，吹得我们直打哆嗦，我圈着手靠在嘴边，叫着在远处的孩子们，提醒她们得走了，然后慢慢往车子方向走去。
每个孩子都还意犹未尽，依依不捨地上了车，走前我打开车窗，歉然地笑着跟Dean说，“真是抱歉，孩子们贪玩，延误了你回家吃饭的时间了！”，Dean回答”别这么说，孩子最重要，孩子们高兴就好了！“，我感激地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位黝黑瘦小的爸爸，相信在Kim心里，他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巨人！
夜色里，我们的车在山谷里的道路上蜿蜒地走着，在转弯上山的路口停下来等绿灯，我握着方向盘看着天边的月亮，心想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同一天里看到两个好爸爸，不论富爸爸还是穷爸爸，爱孩子的就是好爸爸！绿灯一亮，我踩足了油门一路上坡回到在山顶的社区，月亮在格拉斯冷杉的针叶缝间跟随着，忽隐忽现，让人的心柔柔的，就像那月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