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三叠》第十一章 死循环理智情感 得真相柳暗花明

第十一章 死循环理智情感 得真相柳暗花明

(1)

江南吴地,古城明都,时维葭月,序属仲冬。

白天虽有几丝寒意,在阳光下,还不觉得太冷,可日头一落,房间里就变得像冰窖一样,阴寒彻骨。龚逸凡坐在书桌前,身上披一条毛毯,双手拢在袖子里,面前摊着英国数学家阿兰•图灵 不久前发表的一篇文章《计算机器与智能》,两眼却茫然地望着窗外萧索的梧桐树,脑子里盘旋着大师劈头盖脸的问题:“机器能思考吗?”

这篇文章,他读了好几遍,这个问题,也困扰他好久了。

机器能思考吗?如果能,那么机器势必像人一样,借助于知识和智能,抽丝剥茧,层层推理,去伪存真,作出决断。可是,有些问题,人都陷入困境,百思不解,机器又有什么作为呢?人有理智,倘若机器足够复杂,人们可以把自身认识、理解、推论、决断的能力提炼抽象,编制成机器逻辑。然而,人还有情感,情感的交流如心照神交,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在情人眼里,黛眉微蹙,眼波流转,一嗔一叹,一颦一笑,都有着不同的含义,都胜过万语千言。而机器再复杂,也是冷冰冰的钢铁和一堆无知觉的器件。它能理解人的喜怒哀乐,它能体会人的七情六欲吗?看来,图灵大师的这个问题,眼下谁也无法回答,人们连自身都没研究透,有着成千上万的谜,还谈什么机器智能。理智与情感,人生的无奈,苦恼的根源。好像尼采说过,理智是情感的墓志铭。此时此刻,他才深深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当理智和情感冲突时,要有理智,就得埋葬情感,要有情感,就得丧失理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龚逸凡合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其实,龚逸凡心里清楚得很,他哪里是在思考什么机器智能,折磨他的是他自己,面对情感和理智,到底该怎么办?当初回国时,尚不存在这个问题,解救梦兰时,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在他的意识中,梦兰还是三年前的那个梦兰,还是那个拢着铜盆在兰花丛中翩跹起舞的仙子,还是那个坐在溪畔光着脚丫戏水的女孩。可最近这些日子,他却惧怕和她见面,不得已而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显得神思恍惑,手足无措,耳边似乎一直萦绕着弟弟临别时的那句话:“你要记住,梦兰不光是咱们的小姨,也是咱们的小妈!”

这句话,冷酷无情,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他的心口剜来剜去,直剜得鲜血淋淋,千疮百孔。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可以不在乎什么“小姨”之所谓的辈分,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小妈”这个字眼,令他羞辱,令他悲愤,也令他胆寒。当初,为了爱,他可以什么都不顾。而如今,面对的是道德伦理、名教纲常,犹如一座黑黝黝的大山,万钧压顶,压得他翻不了身,透不过气。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龚逸凡想得精殚力竭,头疼欲裂。

“咳,咳…”,楼下传来娇细的咳嗽声。
房间里很静,声音顺着门缝飘进来,丝丝缕缕,若断若续。

龚逸凡睁开双眼,心中隐隐发疼,可怜的梦兰,病了这许久,还没有完全康复。

自打离开临沧那天,梦兰就病倒了,浑身滚烫,昏睡不醒。从甘妈的悄悄耳语中,龚逸凡才得知,短短几天里,她居然经历了那么多惊心触目的变故。炮火冲天的龚家坳,血流成河的洗马池,死不瞑目的阿爸,暗无天日的牢房,淫心色胆的酒鬼,持刀威逼的马脚子,这一帧帧恐怖的画面,别说一个孱弱女子,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心惊肉跳,肝胆俱裂。再加上连日劳顿,凄风楚雨,再好的身子骨也支撑不住。守着昏沉沉的梦兰,龚逸凡心急如焚,她高烧不止,肯定是受到惊吓,感染风寒。他最害怕的是,从临沧开到昆明需要将近三天的时间,如若梦兰的高烧导致急性肺炎,不赶快医治,恐有性命之虞。说来也巧,危难之际,在临沧曾对他发难的那位解放军黄营长,倒成了冥冥中相助的贵人。多亏了黄营长临行前的嘱托,同车的战士们一路照顾,两个司机轮换开车,顾不得山危道险,坡陡路滑,只花了一天一夜,就赶到昆明。把梦兰送进医院,打了针,吃了药,她才退了烧,苍白的脸上透出了一点红润。按照龚逸凡的意思,她应该在医院里多住几天,最好等到身体复原。而梦兰却不干,她想远远地逃离这可怕的地方,离得越远,越感到安全。龚逸凡无奈,只好带着梦兰和甘妈,搭车到了重庆,改乘客轮,顺流而下,来到古城明都。一路风尘,一路劳累,梦兰的病情时好时坏。万幸的是,现在安定了,这里医疗条件好,也有了一个家,慢慢调理,梦兰的病会好的。

有了一个家?自从阿妈过世,十几年来,一个人独自在外漂泊,今天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想到家,阴冷的房间似乎变得暖和了一些。到三江大学好几天了,还没看到钟大哥,他到北京开会,大概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可他在临行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派人到江关码头相迎,直接送进这栋欧式小楼。房子虽然有些年头了,质地还不错,同另外两栋相仿的小楼连成一排,每家前面都有一个铁栅栏围住的小院。等到明年开春,梦兰也痊愈了,她一定会在这个小院子里种满兰花。晚上打开窗户,馥郁的花香随风而入,自己坐在窗前看书,梦兰在一旁,素手捧茶,红袖添香,那该是多么温馨,多么令人陶醉。

可惜,这美丽的画面好似海市蜃楼,云笼雾罩,虚无缥缈。龚逸凡的大脑又是一阵紊乱,这个家,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吗?梦兰呢?是家中的女主人吗?我该如何向同事和邻居们介绍她呢?难道我能承认,这个比我还小了几岁的女孩是我的“小妈”吗?如果不承认,找什么借口来掩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能这样不明不白地生活一辈子吗?

理智,情感,无情,多情,无情何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情不可绝,伦不敢乱,老天爷,我到底该怎么办?

梦游一般,他的思绪飘回到了波恩大学的课堂,那位面无表情的数理逻辑教授说,一个递归表达式,如果没有定义终止条件,一定会陷进死循环。自己呢?莫不正是如此,无论怎样努力,也解不开这个死结,无休无止地在一个逻辑怪圈里打转转。

(2)

“大少爷。”
随着一阵吱吱咯咯的楼板响动,虚掩的门外传来甘妈的声音:“大少爷,你忙吗?”
杂乱无章的思绪被打断了,龚逸凡站起身,把毛毯扔到床上:“甘妈,我不忙,进来吧。”
甘妈推门入内:“大少爷,棉袍做好了,看看合身不?”

棉袍深灰色,平纹细布,中式斜襟,穿到身上轻柔暖和。龚逸凡走到衣柜前,对着昏黄的镜子照照,发现自己变了样,人瘦了,脸色泛青,仿佛一下子年长了十几岁,活像个乡间潦倒的私塾先生。唉,惨不忍睹,他不由地露出一丝苦笑。

“呀,肥了点。” 甘妈尾随着,左扯扯,右抻抻:“大少爷,脱下来再改改吧。”
“不用,挺合身。有了这件棉袍,就不怕冷了。”龚逸凡转过身:“甘妈,谢谢你啦。”
“可使不得,大少爷。要谢,得谢人家梦兰姑娘。主意是她拿的,布料和丝绵都是她前两天置办的。这上面的扣儿,也是梦兰姑娘盘的呢。”

梦兰姑娘?甘妈何时改的口,不叫“小太太”,而改称“梦兰姑娘”?龚逸凡抚摸着衣襟上的盘扣,双眉紧皱,若有所思。

甘妈看着他,一脸关爱,满目慈祥:“大少爷,这些日子,你瘦多了,有事犯难吧?”

龚逸凡不知如何应答,便胡乱地点点头。

“大少爷,甘妈心里有句话,一路上没有机会说。现在,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甘妈,我是你从小奶大的,就像你的亲儿子,有什么话不能说。”
“那好,大少爷,我问你,想妥了吗?如何待梦兰姑娘?”
龚逸凡心里一震,他没想到甘妈会问这个问题,而且如此直截了当,嘴里诺诺道:“我…,我没…,我不知道。”
“大少爷,你可晓得,这三年多,梦兰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是啊,三年多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不正是自己最想知道,可又最怕知道的吗?这么多天,他不敢问甘妈,不敢问梦兰,甚至不敢提及阿爸和龚家坳。他害怕,怕自己承受不了那可怕的真相,怕亵渎自己心中深藏的那份最纯真的爱。可是,现实就是现实,无论如何惨淡,如何丑陋,也逃避不了,迟早都要直颜面对。准备好了吗?龚逸凡自问。他咬紧牙关,来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大少爷,”甘妈见他皱着眉头没吭声,便自顾自地絮叨起来:“那天晚上,你闹了半宿。第二天一早去看你,人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的。这一跑,就是三年多,连封信都没打回来,谁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可晓得,那天晚上出事了,梦兰姑娘没和老爷拜堂…”
“甘妈,你说什么?”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大脑,龚逸凡双手扳住甘妈的肩,吃惊地打断道:“梦兰她,她没拜堂?”
甘妈眼里闪动泪花:“谁也没想到,她怀里揣了一把剪刀,当着众人的面,攮在心口上。”
“呵!”龚逸凡瞠目结舌,他明明知道梦兰还活着,却止不住惊恐,仿佛亲眼看到那惨烈的一幕:“那,她,伤得重吗?”
“大少爷,你还记得了缘师太吗?”
龚逸凡定了定神:“记得,她常来咱家,阿妈过世,也是师太诵经超度的。”
“那天晚上,多亏了师太,用仙丹救活了梦兰姑娘。”
“甘妈,你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
“大少爷,老爷叫马脚子守在你门口,谁也靠近不得。”
龚逸凡痛苦地低下头:“那后来呢?”
甘妈双掌合十:“阿弥陀佛,梦兰姑娘绞了头发,跟了师太,出家当姑子了。”
“出家了?那我阿爸呢,他…?”
“梦兰姑娘性子刚烈,老爷也没办法。老爷要面子,让下人们喊她小太太,可没有再难为她。从那以后,梦兰姑娘一直住在佛堂东边的跨院里,在佛祖面前烧了三年的香。老爷吩咐,不准人打扰她,只让我照看着。”

明白了,全明白了。梦兰那天晚上的歌声,“星星啊星星,你是否也像我一样离恨九天?”不就是在表明心志,她不会屈服阿爸的淫威,她要用生命抗争,保护自己冰清玉洁的女儿身。龚逸凡激动得几乎晕倒,一把搂住甘妈:“甘妈,甘妈,你可把我救了。”话音未了,车转身向屋外跑去。

跑到楼梯口,他突然收住了脚步。

梦兰真的出家了吗?见了她,该怎么说呢?

(3)

楼下除了客厅、餐厅和厨房,还有一间卧室,梦兰和甘妈住在一起。龚逸凡压抑住心中的澎湃汹涌,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绕过客厅,来到卧室前。

门敞着,梦兰坐在床上,身披一袭蓝花薄被,双腿交叠,脚心朝天,五指攒成兰花状,手背轻轻搭在两膝,眼睫低垂,嘴中念念有词。乍一看去,如一尊趺坐在莲台宝座上的青花瓷观音,尔雅秀丽,庄严圣洁。

好美。龚逸凡呆住了。他摒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

或许寂静中的人特别敏感,梦兰睁开双眼,看到站在门口的逸凡,先是一愣,接着抿嘴一笑,看上去有点怪怪。

“你笑什么?”
“笑你呗。”
“笑我,我有什么好笑的?”
“还说呢,瞧你那付尊容,活脱脱一个老夫子。”
龚逸凡下意识地看看自己身上的棉袍,不由地也乐了:“哼,还好意思笑,难道不是你的主意,把人家弄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老夫子。贫尼这厢赔礼了。”梦兰双手合十,依旧盘腿坐着,一本正经,垂头做揖,却掩饰不住脸上的顽皮。
龚逸凡按捺着心头的悸动,故作平静地问道:“汝未曾剃度,焉敢称尼?”
梦兰抬起头,眼光清纯:“清净之道,光明在心。在下皈依三宝,带发修行,形为居士,实则比丘。”
“居士在此打坐参禅,所为何事?莫非想悟道成佛?”
“夫子差矣,佛即是人,人即是佛。人佛之别,乃在心境。佛说,心佛即佛,心魔即魔。魔随佛影,须臾未离。夫子请看,贫尼结跏趺坐,先以右脚押于左,后以左脚押于右,谓之降魔坐。此乃借助佛力,以降心魔。”
“喔?那么,恕我冒昧,居士的心魔是什么?”

听到逸凡的追问,梦兰顿时口结,脸色绯红,后悔不迭。自己逞能斗巧,说漏了嘴,生生被他钻了空子。

唉,自己的心魔,不正是眼前这个冤家吗?当年百般央求了缘师太授戒剃度,她老人家执意不肯,莫非她早就看出自己情缘未尽,红尘未了吗?三年多来,敲打着木鱼皮鼓,心里却苦苦地弹奏着那一曲悱恻缠绵的《长相思》,“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低头双泪垂。” 陪伴着青灯古佛,心里却执着地吟诵着那一首柔肠百结的《相思怨》,“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可是,我能告诉他吗?我有心魔,痴情难破。他呢?亦有心魔,毕竟我是他名分上的“小妈”。我俩之间,真真扯不清,理还乱。唉,我该怎么回答他呢?他的心结能解开吗?

梦兰抬起头,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里流转着泪珠。

龚逸凡心如明镜,晶莹的泪珠里,他读出了出委屈、嗔怨、一往深情。他走到床边,双手捧起那张俊俏的小脸,温柔地说:“梦兰,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泪珠顺着脸颊滚下,梦兰喃喃道:“真的么?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甘妈告诉我的。”
“我猜到,甘妈迟早要告诉你。”
“对不起,都怪我,我以为,…。 唉,这些年,我逃避在外,让你受苦了。”
梦兰的眼眶里又涌出一对泪珠:“你一去,便渺无音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这些年来,我想麻木无心。可是,我做不到。心中有你,便感凄凉,心中无你,倍觉悲苦。”
龚逸凡喉咙发痛,双眼潮湿:“对不起,梦兰,是我不好。你知道的,我心里也苦,很苦很苦…。”
梦兰将双手贴合在他的手背上:“我不怪你,这都是命。佛说,此乃娑婆世界, 娑婆即凄凉,娑婆即悲苦。众生安忍诸苦而不肯出离,是谓娑婆。可如今想来,若无凄凉,温暖何在?若无悲苦,欢乐何来?众生之所以执著不舍,是因为他们还在企盼,还在等待。”
听到梦兰一尘不染的纯情表白,龚逸凡心弦共振,感同身受,他知道她企盼着什么,等待着什么,不正是自己也在苦苦企盼和等待的么。他轻轻地抹去她腮边的眼泪,深深地吸了口气:“梦兰,我们等够了。从现在起,让我们把命运放在自己的手里。咱们,咱们结婚吧。”
“结婚?”
“对,结婚!”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你不把我当小妈了?”梦兰哽咽,话音里却透出几分戏谑。
龚逸凡愣了一愣,随即朗声大笑:“哈哈,有名无实,其名也伪。从今天起,本夫子把你的伪名废了。”
梦兰微笑,晶莹的泪花挂在脸上,璀璨夺目:“多谢夫子。若如此,小女子可以换个姿势了。”
她拉开逸凡的手,挺直腰肢,将左右脚的叠压互换,右手指天,左手指地,口诵佛号:“上之妙门,阿弥陀佛。”
看到梦兰一本正经却又显得天真娇憨的模样,龚逸凡笑道:“请问居士,这种打坐可有说法?”
“然也。此乃吉祥坐。心魔已去,吉祥如意。”梦兰满脸欢喜,媚靥如花。

龚逸凡如痴如醉,扑到床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此时此刻,无须表白,无需言语,只需十指相扣,只需相拥相抱。

冰弦纤指,天籁红尘有爱,弱水三千,使君唯此一瓢。

(4)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甘妈笑朗朗的话音:“大少爷,大少奶奶,该吃晚饭了。”
梦兰浑身一震,推开逸凡,脸颊飞红,扭头向门外娇声叱道:“甘妈,说什么呢,羞死人了。”

龚逸凡也有些不好意思,坐在床边,挂着一脸幸福的傻笑。

梦兰转过脸,嫩葱似的手指点在逸凡的鼻尖上:“你个不正经的老夫子。”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笑吟吟地回敬道:“你个爱煞人的小尼姑。”

甘妈来到门口,依着门框: “大少爷,梦兰姑娘,你们苦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甘妈高兴啊。” 她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依我说,大少爷,你就择个日子,早点把喜事办了吧。”
没待龚逸凡回答,梦兰道:“逸凡,我求你个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的。”
“你知道,是佛,安排了我们今生的相见,也是佛,让我与你尽这一段未了的情缘。明天是佛祖的诞辰,你能不能陪我去毗卢寺,在佛祖面前烧香还愿?顺带着,在观音娘娘面前求棵签,为咱们定个好日子?”
甘妈击掌:“阿弥陀佛,还是梦兰姑娘想得周全。”

龚逸凡虽然不迷信,却也觉得天意叵测,万发缘生。当年,不就是那蓦然一瞥,注定了彼此一生。如今,不就是那偶然归来,才有了绝地重逢。无论是前世的轮回,还是今生的约定,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掌控者一切,安排着一切。不管这只大手是不是长在佛祖身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满心欢喜,他感恩戴德。于是朗声笑道:“好好好,明天一起去,烧香,拜佛,求菩萨。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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