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秋以来总写生老病死,比较郁闷。好在春天来了,可以种花种菜了,也可以写轻松的题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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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来看这栋房子,先看到屋前吊着的花篮。走进铁栅门,又看到台阶上摆着花盆。房主斯岱芬妮喜欢种花,连台阶上都安了滴灌。房子买下后,离退休还有好些年,就先租了出去。出租的日子里,盆花没有了,花篮自然也没人吊了。等了七年多,终于退休。搬了过来后,先把花篮吊起来。那时已是初秋,花草开始减价。买了两盆雏菊吊上,又在花盆里栽万寿菊。栽的时候才发现,花盆浅,又有铁链吊,栽花不怎么顺手。搬来的第一个周末正赶上社区本年度的最后一次睦邻会。聚会就在社区入口的亭子里,各家带点儿菜。互通姓名之外还要报门牌号,结果不止一个邻居对我说:“哦,你就是那个门口吊花篮的。” 社区里住了七八十户,吊花篮的只有我一家。
Home depot 卖百子莲,我在新西兰看过这花,蛮喜欢,栽在前院,花开得好,但不够长久。Costco买来郁金香和风信子,一袋有好几十个花球,前院种不下,只能种在花盆里。盆子放在车库里,长长的一排。某天散步,看到一户人家的绣球(Hydrangeas)。有粉有紫,都栽在后院背阴处。这里可以种绣球? 在英国剑桥,总能看到开放得很饱满的绣球,可是我原来住的地方从未见过室外长的绣球。回家后,先查网,发现科州能栽绣球,但具有挑战性。正好绣球减价,买回栽到后院一个大盆子里。这个盆子位于西南角,8,9点钟的太阳刚好照到,然后就一直躲在阴影中。绣球喜潮,盆中有个滴灌,每天浇,花开的很好。秋天快过去了,听说种在盆子里无法越冬,必须移栽到地里。与它同时移栽的还有金银花,当时倒了不少固根水。
那天去逛花圃,还遇到飘香藤和栀子花。栀子花是我最喜欢两种香花之一,另一种是白玉兰。在南京的时候,我常常把栀子花挂在蚊帐里。来北美后也买过栀子,但从没养活过。我不熟悉飘香藤,以前也没见过。某次散步看到一院好花,女主人正在院中。我就和她聊起来。她是荷兰后裔,来自南非。她说以前住过荷兰和英国,但哪儿都没有科州的地大。搬来两年,就喜欢侍弄花园。她的门口有一深缸,里面种了飘香藤,开了一架子粉花。她说当地无法过冬,每年都买一棵。既然花圃减价,一激动,我就买下了。结果这两样都难伺候。虽然博得雪多,但毕竟是高原,湿气难存。为了照顾它们,家里开了加湿器。没想到飘香藤先长起霉菌,喷了Anti-Fugal 油也没用。栀子花是干也不行湿也不行,阴也不行阳也不行,为了就和阳光,将它移动过几次,但它被飘香藤传染上霉菌。挺到今年年初,叶子开始枯黄,最终还是死了。花死心不死,再买一棵,还去买了酸性肥。这一棵买来时,也有花骨朵,但花骨朵不作数,要开花才算。买来有一个月吧,骨朵还在,但一直没有开放,只能cross fingers了。虽然都是热带花卉,但蝴蝶兰好养多了。附近有家兰花专卖店,品种多,贵一些,但可以Trade。买了一盆比较特别的品种,颜色花型都美,但花期短,一年只开一次。另有两盆蝴蝶兰,一盆是木片土,另一是草类土,前者每周水淋两次,每次半分钟,后者吃冰块,它们已经开了半年多了。
“二月里来,好春光。家家户户种田忙。”这里的二月可种不了地,但盆栽的风信子已经冒头。搬到室内,春节开出第一朵花,其后就争相开放了,每盆都有花。郁金香却迟迟不开,一些朋友都说,因为退化了,早就不种郁金香了。没想到二月底竟然都开了。看来还是时候未到啊。室内温度高,风信子和郁金香都开不长,大概一周左右就谢了。
到了三月,终于又按捺不住了。先撒了一堆花籽,这花至今还未出来。又看到Costco卖袋花,一袋中有百合,美人蕉,鸢尾,芍药,还有阴影下可种的玉簪(Hosta),Astilbe(落新妇)等。下种后不久,地里的风信子和郁金香先后冒头。我对小动物一向怀有浪漫的爱护之心。当地常见兔子松鼠,松鼠主要在后院活动,吃松果和树上嫩芽,饥荒岁月吃树皮,基本不碰花,它们是母亲的观赏动物。以前兔子常来后院,据租客说它们不但吃后院的草,而且还在Deck上生小兔,一高兴了,就跳下地下室窗户口自杀,烦不胜烦。搬来后,堵了墙洞,填了草,铺上石板,兔子不再访问后院了。但她开始吃前院的郁金香球。喷了防兔剂也不管用。后来苗圃的人建议撒“blood meal ” ,说是兔子怕它的味道。嘿,还真管用。但兔子从不吃,也许风信子有股特别味道,不能称其香,或许因为这味道,兔子才不吃?
3月12日开始种菜,泡了红薯藤,种下,而且种过两次,结果都冻死了。三月中旬的一场大雪下了18英寸,破了这个雪季的记录。2015年初春,气温曾一日直降70华氏度。科州的春天就是这么反复无常。看到风信子变成黑色,我以为它们都冻死了。刚好那几天蜂王来附近讲学,他看了后说:“风信子不就是这个颜色吗?”待它们开花,我才知道花是深蓝色,难怪花苞几近黑色。奇怪的是种在花盆里的都开粉花,难不成它们和绣球类似,由土壤的酸碱度决定颜色?又想起Jhumpa Lahiri在《Unaccustomed Earth》 曾以风信子隐喻移民的后代,他们被种在不熟悉的土地上,花的颜色永远是个谜。去年移栽的金银花长的很好,一个劲儿地窜个儿。但那棵绣球却不大长,总是那么几片绿叶。
终于桃红李白!隔壁的高尔夫球场上,已经有人短打扮了。4月Crabapple开花时,又来一场大雪。正好用上T. S. Eliot的诗句“ April is the cruelest month” 。不过此地的植物已经适应了极度变化的气候。怒放的郁金香和风信子被雪埋了好几次,但雪和低温似乎使它们开得更长久。后院的那棵小叶丁香,早就打苞,经历了至少三场雪,其中一场几乎将它压倒了。每次看到那小小的蔫蔫的花蕾,我就叹气。没想到过了母亲节,它竟慢慢地开放了。
当地人都说不过母亲节绝不种东西,可我总会被好天气欺骗,已经种下好多了。这不,还没等到母亲节,我又等不及了。在后院种了杜鹃,玫瑰,薰衣草, 大叶丁香,铁线莲, Pig Squeak,Helleborus, Concord Grape Spiderwort 。铁线莲能爬很高,一棵种在后院,让它顺墙爬。另一棵种在邮箱旁,让它迎接邮递员。我们的邮递员很负责,有次朋友写错门牌号,他的一封重要的移民局信无法投递,那个邮递员猜出大概是我家的,亲自送来。
从四月初,花圃就开始卖矮牵牛(Petunia)。那花贱,好养活,不过花瓣软而单薄,满满吊一蓝还是感觉零零落落的。我家野草里就有白色的牵牛花,除草时,这草顺藤一搂很有成就感,但它的生命力很强,从来就没除净过。要我买牵牛花做花篮,崩想。与牵牛花一起出来的还有蝴蝶花(俗称鬼脸儿)。这种花色彩比牵牛花好看,但也是喜欢趴着。你说了,趴趴的正好做花篮啊,但鬼脸儿特别纤细,移种时不是弄坏花就是弄断叶子,移栽后好几天缓不过气来。好看,好养,又挺拔的是万寿菊。雏菊虽然好看,但卖的很贵。最终选定了紫罗兰,法国万寿菊,红色的Calibrachoa和白色的Alyssum来做花篮。 我喜欢金红,黄色和紫色的花,但我妈喜欢红白两色,这两盆就是为她吊的。某同学不满足窗外的吊花篮和玫瑰,想着从半地下室窗户望出去就是满眼鲜花。前院铺了石头,改造成花园的难度比较大。好在那扇窗朝北,一天只能晒2小时左右的太阳,正好适合种铃兰和绣球。
下种,移栽,培土,铺树皮,浇水,上肥,每天都要看看,心甘情愿地当花奴。待我栽下所有的花,正是母亲节。那天又下了一场不紧不慢的雨,一下下了几小时的雨。雨后,再去看,好几种花都冒了头,百合窜了一节,连Christmas Fern 卷曲的叶子都舒展了。这个Fern是新西兰常见的蕨类植物,不知在这半干旱的地方能不能长好? 怎么浇水都不如绵绵细雨啊。对了,忘了说那只兔子。她最近大腹便便地走来走去,好像要生了。也许开春后吃的多了,也许开春后吃的多了,她没吃我在后院放了菜叶,也不来吃我的花了。
Concord Grape Spiderwort
铁线莲
要拍四月雪中花,还要等一年。
欣欣,
很美的花! 风信子有很多颜色。 白色, 红色, 粉红, 你的那个是紫色。
我怎么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顺颂夏安。
Za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