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啊民主

在中国的理论界,长期以来出现了种种歪曲或贬低民主的论调,至今更是越发高调,出现了“中国的民主是真民主”的“最强音”。

民主啊民主!你被这些论调涂抹得如此面目不清,是时候了,必须还民主以真面目!

上世纪八十年代,曾有一些文字介绍现代民主,但被批“自由化”以后,不少学者开始从歪曲、贬低民主的方向去获取政治资本,他们二十多年的努力助长了“最强音”的脱颖而出。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先是“民主缓行论”,“民主致乱论”,说道一搞民主就乱。有位写手叫冼岩的论调有代表性,此人曾如此形容:搞民主是找死,不搞民主是缓死,缓死意味着还有时间思考对策。

接下来,国家领导人、各级官员、某些学者口径一致地喧嚷“百姓素质低下论”,说道中国不适合搞民主,因为百姓的素质低,可是民主和“百姓素质”有什么关系?“百姓素质”究竟低在哪里?等问题,始终讲不清楚,更糟糕的是,这种论调跟“为人民、为工农、为劳苦大众”,“人民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这类表白“初心”的理论不合调,甚至有暴露“初心”作假的可能,于是该论调如今没人再提。

本世纪初,有一阵子鼓吹“中产阶级论”,说道有了强大的中产阶级就自然地推动民主化,但是中国科学院的权威发表文章说中国的中产阶级只占总人口的15%,非常弱小,无法民主化。国外也有一些学者鼓吹这种理论,所以有那么几年曾经闹腾甚欢,近来却颇为冷落。

随后,中国某些自诩为自由派的学者,也跟着参与到歪曲和贬低民主的喧闹中来。这些人惯用的手法,一是把民主定性为“多数暴政”,二是鼓吹“自由高于民主、”宪政高于民主“、”共和高于民主“。著名学者刘军宁写道:“民主,尤其是直接的、纯粹的民主,具有导致多数派暴政的可能性“, “民主是非个人的独裁”,“民主是(多数人的)私权”,还写道:“民主是多数人的统治,……它是一个派别统治。这种政体可能比寡头与专制政体略微可取,但仍不被视为合法、可取的政体,而且随时有蜕化成寡头与专制的可能”。有个叫邵建的学者说道:“民主或民主革命……迎来的是更大的专制”,“平民阶层掌握政权才叫民主,这才是政治学含义上的民主多数暴政论”。还有一位叫冯胜平的也说道:“民主只是另一种形式的专制”(暗示专制是另一种形式的民主), “政治改革的核心就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实现宪政民主”,他提出要实行“党主立宪”,“党内民主“。

也许人们不能立即看出这些学者想干什么,其实已经露出端倪,他们已经开始把一党专政与宪政、与民主糅合在一起了,在他们心目中,一党专政与宪政、与民主二者之间有着共通性,他们甚至已经直截了当地宣称“民主就是专制”,或“专制就是民主”。正如刘军宁所言:“未来大陆的稳定乃至内部的矛盾或许要靠威权主义与自由主义共同构成的加厚的‘中间思想’来维持”。他说的威权主义是什么?就是一党专政,他说的自由主义是什么?就是自由宪政。什么是二者共同构成的中间思想,就是“党主宪政”、“党内民主”。

中共党内的高级理论家如俞可平也出来呼应,发表了“民主是个好东西”的文章,该文大部分段落开头,总是“民主是个好东西”,但紧接着,笔锋一转,都在“不是”上做文章。俞可平化了很多笔墨来诉说民主的种种“不是”:民主“有许多内在的不足”,“民主有内在的局限性”,“民主确实会使公民走上街头,举行集会,从而可能引发政局的不稳定”,民主会“增大政治和行政的成本”,民主会“降低行政效率”,民主会成为“夸夸其谈的政治骗子”的“蒙蔽人民的工具”,民主有“痛苦的代价”,“民主可能破坏法制,导致社会政治秩序的一时失控,在一定的时期内甚至会阻碍社会经济的增长”,“民主也可能破坏国家的和平,造成国内的政治分裂”,“民主的程序也可能把少数专制独裁者送上政治舞台”,“民主的代价太高,甚至难以承受”,“不顾条件而推行民主,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灾难性的结果”,如此等等。这不得不使人发问:有这样来赞美民主的吗?作者如此挖空心思地收集了、并且不厌其烦地数落了民主的种种“不是”,其本意究竟是什么?从俞可平发表的文章中可以看到他一贯强调的是:必须在党的领导下搞民主,否则,民主就不是好东西,显而易见,俞可平心目中的“民主“,跟上述自由派学者的“党主宪政”及“党内民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内外结合,互相呼应,如此这般,把一党专政与宪政民主结合起来,抹掉二者之间的界限,构建出一种理论氛围,顺着这种理论再深入开掘可以得出:一党专政就是最好的真正的民主,导致这一结论对他们而言可以说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民主啊民主,你被这些论调涂抹得如此面目不清!不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或许就会出现一个转折点,将有愈来愈多的读者不会相信上述那些自由派学者的言论,他们也将看清那些学者歪曲和贬低民主的真正意图,他们也将醒悟并并认识到捍卫民主理论的重要性和迫切性,重新正视并思考以下问题:民主是什么?如何识别伪民主?如何鉴定民主?等。有关这些问题的回答,我在众多文章中都有论述,提到民主是一种具有两大特征的政治体制,提到两大特征即确立“人民的权力“和确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提到这两大特征也就是鉴定民主的标准,提到民主是人类建设良性竞争秩序的经验教训积累之结果,等等,这里不再累述。

二十年来,我曾经写下一百几十篇文章,其宗旨十分简单——探究“民主是什么“,实际上主要有两大重点:一是,揭示马克思主义的先驱卢梭政治哲学的“伪民主真独裁”之本质,所用的方法是列举卢梭与洛克针锋相对的事实,恐怕此前从未有人同样做过。不能识别伪民主,就不能理解民主的实质。二是,揭示自诩为自由派学者歪曲和贬低民主的做派,很少有人同样做过。当你论证他们是如何歪曲、如何贬低的时候,你也就更深刻地理解民主的实质。如今的事实证明,我以前的努力十分必要,很值得,因此也颇感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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