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是谁指挥枪?

在美国,谁有权指挥军队?根据美国宪法第二章,美国总统是全军的最高统帅。按此,总统可以任命军官、派遣部署武装部队(包括各州的国民卫队)、下令发射核武器、宣布结束军事冲突。美国国防部和其领导下的参谋长联席会议和陆、海、空三军种部,是总司令的最高指挥机构。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是总统府内为总统服务的国防决策部门。

美国宪法没有规定总司令必须是军人或需有任何军事背景。相反,总司令必须是文职人员。曾担任过盟军远征军司令的艾森豪威尔于1951年退出军界,然后参加总统竞选,并成功连任两届。虽然总司令不能是军人,但是选民希望总统具备军事经验。最近的民意调查仍然显示,选民热衷于经过战火考验的候选人。

美国国会对于军事并不是等闲视之。它虽无权指挥军队,但有权干预武装力量。首先,国会的权力体现在宣战。宣战并不意味着宣布一纸公文;宣战是指国会讨论决定美国是否进入战争状态。然而,在美国历史上大小两百多次战争中,国会只宣战了5次。它们分别是1812年的对英国战争、1846年的对墨西哥战争、1898年的对西班牙战争、一战、二战。此外,国会15次授权总统使用武力,但未提“战争”两字,此伊拉克战争是其中一次。由于冲突的局限和短暂,大部分战争都是由美国总统独自发动实施。宣战在未来的战争中恐怕是越来越少。这主要是因为未来战争多具非均衡性质,单方面的宣战只会使自己受到国际法的约束。

其次,根据美国宪法第一章,美国国会还有权建立、资助、规定美国军队。就是说,军队使命、部队规模、财政拨款、兵役来源、以及俘虏政策均由国会决定。可见,虽作为全军的最高统帅,美国总统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国会,特别是在1973年的“战争权力法案”通过以后。该法案旨在防止总统滥用权力。

作为被指挥的军人,美国军官和士兵都宣誓要服从命令。军官效忠的内容包括三个方面:文职官员(顺序是总统、国防部长、所在军种部长)、上级武官、士兵的利益。士兵服从的次序先是自己的直接上级,后是其它上司。1951年4月,麦克阿瑟被杜鲁门总统解除联合国军总司令职务。同年7月,麦克阿瑟公开提出军人是效忠总统还是效忠宪法的问题。他说,军人应该忠于宪法和国家,而不应该效劳来去无常的总统。不同意麦克阿瑟的人说,总统不是代表个人或党派行使总司令的职责。因此,效忠总统不是效忠总统个人,而是效忠总统这个宪法权威。换言之,总统是宪法的象征。

美国军人是职业军人,职业军人不问政治。美国部队里没有党的领导,也没有政委、指导员。美国部队里有牧师。牧师的作用是服务宗教信仰、疏导心理感情、礼仪安葬外联。美国军人可以在职务内就军务提出自己的看法,但是不能就军令作价值或政治判断。为了保持政治中立,二战时的马歇尔将军从未投过票。军人可以议政、游说、投票。但当他们这样做时,他们是以公民的身份参与。美国军队里有一个老话:军队是为了保卫民主,但不能采用民主。的确,伊拉克战争改变了部队文化。一个新的美军司法条令允许现役军人公开表露对战争的看法,也允许他们在报刊和网络上评论总统,只要不用蔑视的语言。

美国军事学家James Dunnigan就军官的培养归纳了三个类型。美国军官的培养多是根据英国“绅士”派军事传统。这种传统强调教育和纪律。德国和以色列多遵循罗马“志向”型传统。这种传统重视军官的实战经验和抱负。俄国和中国是“考试”型。不言而喻,这种传统注重书本、考核、教条。

美国军队受总统和国会的双重管制,总统和国会又相互牵制。那么一旦总统受到国会监督调查,服从总司令的军队是否应该向国会负责?美国军官道德条例说,军官不仅服从总统,也要如实汇报国会。在2001年的一次参议院听证会上,美国第一位亚裔(日本后裔)四星将军Shinseki说出了对伊拉克部署兵力的真实想法,但是与国防部的数字相差太远,使得当时的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勃然大怒。2007年9月10日,伊拉克驻军总指挥Petraeus将军在参议院听证会再三强调说,他的报告是他自己写的,独立的,没有和任何人(包括总统)事先交谈过。法国启蒙时期思想家孟德斯鸠曾说:“要诚实于每一件事,尤其是国家的事。每个公民都有义务为国家去死,没有义务为国家去撒谎。” 说到底,军队是由人组成,不管是谁来指挥枪。

写于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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